第三十章 夜幕,好似一块布(1 / 2)
“画湖江水各两半,凝翠春风才七分。抱壶尺量涧水流,断枝汋做一剪距。”悠悠的诵吟声从一艘乌蓬船上慢慢传开来,声音略显稚嫩,是《古风》里的一首诗,名唤《知春》。
船头有个撑着木棉伞的少年,看起来岁数不大,约莫十双十年华,面对江面,眉目干净,眼神清澈。
船家是个老把式,知晓今日这雨来的急,后面的渡口还有很多人等着渡船呢。若是自己一趟快上几分,这一日便能多拉几趟客,多挣一些钱币。等收船回家的时候,经过临街的铺子,估上二斤老酒,想必家中的老婆娘也不会说什么。
于是,手中的桨快了几分。桨入湖水,涟漪晕开,乌蓬船快速的驶向对岸的渡口,船尾蔓延出一道道破开湖面的水纹。
或是船速加快的缘故,少年有些不适,便收起木棉伞,低头钻进船舱内坐下。
不一会儿,湖岸轮廓渐渐明朗。
“前面便是浔阳渡口了。”船家指着前面模糊的栈桥说道,估计是想少年提前做些准备,不要耽误时间。
少年闻言,起身将背上的包袱紧了紧了,又将一旁的木棉伞甩干净水珠收了起来,起身站在船头。
栈桥越来越近,终于可以看到一块木匾,上面写着朱红大字:浔阳渡。
船家靠岸的动作的很是熟稔,没有想象中的撞击颠簸,船身很是自然的贴在栈桥口边。
栈桥上的人很多,不过大多的人都不是在此等候渡船,而是看向对面的湖面。
少年所在的栈桥只是浔阳渡的民用渡口,在它的对面还有一个比这里大很多的官渡口。
此时的官渡口停靠着一艘巨大的铁甲船,船头上通体黝黑的龙型撞首自带一股赫赫威严,让人不敢直视;银边黑底的皇旗插满船围,在风中猎猎作响。
有枢密院以及慎刑司的铭牌被船上的官吏持立在船首位置。
而从官渡口到城门口的官道两边早已站满了皇城的禁军,这些带着虎首面具的禁军静静的站立在道旁,便没有任何人敢擅入官道半步。
一阵铁索滑动的声音传来,一群枢密院的锦衣卫正在从铁甲船的悬梯上运下来一个约莫一人高的铁箱子,无人知晓这铁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待铁箱子落地,从悬梯上又走出一人。
脚蹬黑底云纹官靴,一身白色素锦长裙得体亮丽,右手举着一柄素色桃花油伞,散落的青丝在烟雨中截取春风,在风中肆意飘洒,轻轻抿起来的唇,与额黛淡淡的眉相得益彰,而未施粉黛的眉又像是一片斩断烟雨的刀锋,有一丝淡淡浅浅的愁,藏在清清亮亮的眸里,从铁甲船上走出来竟是一位腰肢分外动人,容颜格外秀丽的女子。
待看清那名女子左手中的墨色长剑后,众人不禁惊呼。
那柄长剑通体墨色如玉,似是无锋,但却是兵器谱排名第十的名剑墨尺,更是大秦皇朝枢密院慎刑司的大司座秦时月的佩剑。
那女子便是枢密院大名鼎鼎的裁决司大司座秦时月,传闻已是承意境界的修士,原来竟这般的年轻。
秦时月停下脚步,站在那铁箱旁,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似是等人。
“传闻前不久枢密院得到探报,沧海姑苏山出现了剑阁剑侍的身影,既然慎刑司的大司座跟这艘铁甲船出现在这里,只怕是去了一趟姑苏山回来了。”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
“若是如此,那铁箱子里关押的莫非是剑阁的某一位剑侍?”有人低声询问道。
“哎,堂堂剑阁九剑侍,当年老二随那位一起入宫,被天后诛杀在名堂,随后老四,老七,老八,老九又被枢密院在剑阁绞杀。如今也只剩下四位剑侍了,不知道这一次枢密院押解回来是哪一位剑侍。其中境遇,实在让人唏嘘。”有一位老者暗叹道。
“你这老鬼瞎说什么,你不想活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者旁边一位同行者闻言厉声喝道。
那老者闻言,似是想起某些禁忌之事,忙低下头不再言语。
这时,有清脆的马蹄声从官道上传来,一辆马车从城门处出现,径直走向官渡口。
马车的厢轿并不起眼,但看着前面青鬃马行走时抬腿弯曲的力度,应该很是沉重。
只是当看见马车前面的铭牌,更多的人默默的低下头,不再低声言语,甚至连喘气都变得谨慎了很多。
那块桃木铭牌上面很工整的写了一个红色的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