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宝（1 / 1）

茅屋的门朝外洞开，容晴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原本在院内玩耍的小童不见了。这是，为她清了场？容晴压下心中疑惑，脚步停在门外，“弟子拜见师尊。”“进。”她低声应是，欠身走进屋中。室内装潢一如既往，容晴找到以往惯坐的位置跪坐而下，道服衣摆如蝶翼般垂于左右。“你如今本尊可还好？”李桃道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容晴抿了抿唇，借用了从极的说法：“一切平安”又道，“此事劳烦师尊挂心了。”他笑着摆了摆手。“这毕竟是关乎死生的大事，且为师也很好奇此事结果。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那便很好了。”“弟子心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你似是很不服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事处于别人的算计之中，我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纵使我得到的再多，也不过与狗儿乞食无异。所有造化今日可以大方予我，明日也可随意夺走。更何况……”李桃道人抬手止住容晴的话语。长生主时间宝贵，可不是来听弟子抱怨的。“所以你打算借因果道一转攻势？”“一转攻势还说不上。只不过是想借因果之道稍稍解去被动的局面罢了。”她不可能永远受人摆布而无动于衷。容晴摊开手心，手中是断为两截的白玉笔杆。她轻喝一声：“合。”此言既出，犹如金科玉律。即使是死物也不得不从。两截笔杆就在容晴和李桃道人的目光中接为一体，仿佛从未断裂过。“师尊曾问我，在我眼中因果究竟是什么样的。现如今在我眼中，因果就犹如这支笔一般，即使再严丝合缝，可它断过就是断过。覆水难收，破境难圆，这便是裂痕，是事物的弱点，是他们的罩门。”笔杆上的裂纹再细，容晴也看得见。“无论多完美的因果，都有其天生的裂痕，只要找出这裂痕，循着这弱点便能轻而易举地破坏因果。而越是精美的东西，就越惧怕破坏。再强大的命师再精准的预言，遇到破坏便越是脆弱。”容晴想出的这法子和力本源的道理是相通的。找到巨石上的“弱点”，老虎的尾巴一鞭之下就能将巨石打得粉碎。但问题在于……“你身上的这段因果，你可看出弱点所在？”李桃道人笑着将容晴手中的玉笔招入自己手中。肉眼难窥的裂纹在他眼中无疑是非常明显的。他手指轻轻转动着笔杆，等待着容晴的回答。弱点？她心里已经清楚了。“这弱点便是我自己。”容晴收回手，握拳置于腿上，“死物容易拿捏，而活物终究是不一样的。镜子害怕坠落破碎，就连石头都怕被打破成齑粉，但只有生灵天生便与死物不同，并不惧怕伤害，反而有着从困境中成长的本事。‘他们’给我打造的因果再无缺，也无法完全掌控我。我是这段因果唯一的变数，所以也是唯一的弱点。”李桃道人颔首：“看别人总是容易，而看到自己却很难。你能想通这点也算初窥因果一道了。这世间既然有指点迷津的命师，自然也有逆天行事的破命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服从天命。命师是天道所赐，而破命师却是因果道修士自己的坚持。你若心志如此，倒是可以试试这条路子。无论成或不成，亲自尝试了总不会有太多的遗憾。”容晴连道：“若非师尊指点，徒儿也无法这么快便想通。”“呵，用不着刻意捧我。”李桃道人说话也直接，“你我互帮互助，为师教你因果道的本事，未来当然也有事要你帮忙。放心，自然是你帮得上的忙。”容晴当然不会推辞。“因果一道妙法无数妙用无穷，待你逐渐熟悉，便知操纵世间因果的趣味了。”李桃道人将手中玉笔挂在笔架上，随即又从屉中取出一杆新的给她，连同一个巴掌大的玉匣。“这是？”给她一支新笔容晴倒不意外，毕竟是用言灵术强行连接的笔，接是接上了，但书馆的掌事哪能看不出来，该赔的还是得赔。李桃道人给她一支新的，意思是帮她补上了。可这玉匣子？李桃道人示意她打开。容晴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拂去匣上那粗浅禁制，打开锁扣。只见一只近乎完全透明的尖耳躺在其中，隐隐反射出七彩微光，绝非俗物。坐于上首的李桃道人慢慢解释：“此乃鲛人鳍耳，为师的一位好友从鲛皇身上斩获此耳赠予为师，为师后来又请人将其炼化成宝，可供修士认主使用。你心中必定疑惑就算是鲛皇耳又有什么用。确实，相比其他神兵在攻伐一途上它就算有用，用处也不大。可若是放在因果道中，堪称奇宝……这世间有一双眼睛可以看穿过去现在未来，小到芥子，大到浩瀚宇宙，无所不察。同样，也有三对耳朵能够倾听一切声音，不论是细微如花开的声音还是修士心中秘语，无所不闻。”这三对耳朵不会就是……容晴看着匣中的透明鳍耳，表情复杂。“鲛人一族天生有三对鳍耳，但并非每一个鲛人都有此本领。真正能做到无所不闻的，只有三对耳朵，你手中的就是其中一只。虽然不是六耳齐全，可论威能……”李桃道人保证，“足有全盛状态十一。”“凭借此宝，你可尝试破解因果。”只是这语气怎么有些看好戏的味道？容晴很是怀疑李桃道人是不是仗着这件宝物的特殊做过什么损人利己的事情。“我可以带走它？”李桃道人明白容晴担心的是什么。“此宝是神魂之宝，类似于本命法宝，自然可以长久伴随于你。”当然也包括容晴离开传承后鲛皇耳能够跟着她回到现世。李桃道人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当即便神识认主。容晴心道：认主倒是没有半点考验。也是，此宝归长生主所有，这便是最大的考验。认主完毕，她抬手将鲛皇耳收入袖中，存于芥子域内。“好了，为师宝物也给了，你将这支笔还回书馆便离去罢。”离去，指的是离开传承。容晴不由抬头朝李桃道人看去，相貌寻常的中年男修也正看向她。“我们还能在万法碑林再相见吗？”李桃道人允诺道：“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