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季節は次々死んでいく(1 / 2)
古涅其实很清楚自己究竟是“什么”。
这句话说出来或许有些奇怪,难道有人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吗?大家不都是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的“人”吗?
哈哈哈,哈哈
“人”又是什么?或者说如何评判某坨有机物到底是不是人?
是应该外形像人,还是口吐人言?抑或是更玄乎一点更唯心一点拥有一颗所谓的“人类之心”?
况且历史、法律上也没有规定过——诶,我先说好了啊,这样这样的才算是人,其余的一概不算!
所以每个人对这个哲学问题都有专属于自己的看法。
只是属于每个人的“真相”可以有许多个,而事实却只有一个。
事实就是——古涅确实不是人。
并非基于他那独树一帜、引领潮流的行事作风,而是单纯地基于生理结构。
他的异能早已超越了现阶段人类魔剑士的极限,且还在这个记录上一骑绝尘。
他也算是活了二十年了,难道作为当事人还不明白自己的“异常”吗?
古涅现在的“父母”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亲生父母。
他从小就展露出极强的魔力天赋、闻所未闻的生命力、以及无论什么复杂的剑招都能一看就会恐怖模仿力!同时还对生命漠不关心,为一己之欲能心安理得地指使他人,酷爱鲜血与杀戮
如果不是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前世记忆”牵制着他,他这恐怕是最为完美的大反派模板了!
只是夜深人静,不得不忍受滚烫血液带来的煎熬时,他也会感到孤独,一种缺失同类的孤独、一种狮子生活在羊群之内的孤独。
身世、诡异的魔力、不明不白的记忆、伴生而来的血液
是的,古涅并不是人,而是——一滩容纳着灵魂、具有思考能力的血液。
由血液熔铸的怪物可以没有骨骼、没有血肉、没有皮囊,但唯独不能没有这些神血!不能没有其中蕴含的精魄!
不过即便如此直白的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仍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类”。
血液为什么不能算作人?人难道不都是由血液构成的吗?就好比某位著名的女权主义者将女人说成是“水做的”男人则是“泥做的”一样,比喻之上另有朴实无华的真理存在。
也就是说只要古涅自己乐意屈尊纡贵,他就可以是某种更高级、更纯粹、更魔幻的“人类”。
所以当他失去了一部分“本体”后,不难想象那股无孔不入的疼痛以及崭新的惶恐是何等的悚然巍峨!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流过血、断过手,只是那些损伤统统都无关紧要只要血液中溢出的灵魂回到他的体内!
这回可完全不一样!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不一样!
那个恶魔使出的空间法术直接将他的一部分“躯体”吞了进去!更糟糕的是,古涅完全不知道那部分究竟去了哪里!因为他再也感知不到右手了。
十有九八是传送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甚至连位面都和人界不同的鬼地方!就好比失去了基站的幽灵电波、断了线的风筝、驶入百慕大三角的飞机!别说完璧归赵,估计连寻回尸骸都可谓是千难万难、希望渺茫!
这几乎是古涅自出道以来,所承受的最最最、最严重的损伤了!与之相比,跟厄露恩那凶险之极的一仗都成了青年男女间发泄过剩精力的小打小闹。
独臂恶魔其实也只是拿“空间撕裂”当成一个自保手段而已,这招看起来好像很猝不及防、威力巨大但其实首先需要满足几个比较苛刻的条件。
最关键的是施法对象不能移动!而刚刚傻愣愣拔剑的古涅就成了最好的靶子!之所以没有索性“吞噬”古涅的整个身体,只是因为他自己也没能完全掌握空间的法则,并且当时二人离得实在太近,误伤自己的可能性很高。
废掉一只右手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堪称“应急性”反击的招式,却直接要了古涅半条命!如果说被空间乱流嚼碎一条手臂对于普通适魔者的损伤是一的话,那么对于“血液生命体”来说损伤就是十!
其实也并不算毫无道理,万事万物都有与之对应的天敌存在,例如亡灵碰上圣光,吸血鬼遇到大蒜,古涅一路顺风顺水,还自诩“同阶之内无敌手”,也是时候给他当头一棒了。
只是这教训未免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也太过致命了!
“呃呃”躯体上的条条伤口都在随着古涅的呼吸而一张一合,幻痛与实际存在的痛苦糅杂在一起,使得他的视线扭曲成一片模糊的血红。
残存的神智在不断地提醒他要在敌方真正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前恢复战斗能力,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就像一个渐冻症骤然发作的病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陷进长久的紊乱之中。
原则上讲,他可以用“其他部位”填补右手的空缺,毕竟古涅说白了就是一块“血液橡皮泥”,拆东墙补西墙终归还是能做到的。
话虽这么讲,但古涅却不能这么做。
就好比你没法拿屁股当脸一样,各部位灵魂可以说是各司其职了二十年,你让一个搞人力的突然去架设服务器,他能搞得了吗?适应不了啊!
同理,古涅也无法轻易地拆东墙补西墙,那么做只会让自己本就足够岌岌可危的处境雪上加霜。
他此刻终于深刻地理解了辛德拉那句莫名所以的话——“你怎么会死呢?”
啊啊,古涅在某种意义上确实不会消亡,灵魂更是堪比“永恒不灭”、不增不减,只要给予足够时间,就一定会满血复活。
但空间与距离的跨度却让他难以忍受!他能依稀感应到自己的一部分被空间乱流挟持到了某个非常遥远的地方,再次合为一体又需要多少年岁?!十年?五年?
他现在可是连一秒钟都他母亲的等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