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人形巨龙(1 / 2)
亚瑟将冻得已经有些没知觉的双手缩进大衣袖子中使劲揉搓了两下,望着从嘴中呼出的缕缕白气,忍不住狠狠地剁了两脚靴底蓬松如棉的白雪。
他身为一个年轻有力的适魔者,自然是可以用魔力来取暖的。
不过现在这么做无异于杀鸡用牛刀,因为接下来他这身魔力可另有用武之处。
“唉……真是活受罪,要是我这个冬天老老实实地待在晨曦城里,哪用得着在这鬼地方挨饿受冻呢?”似乎是嫌跺脚不够解气,他又小声地嘟囔了几句。
他倒不是在后悔接受古涅邀约加入“人类守护战线”这件事,只是再高尚的人摊上这种风险爆表且连餐补有时都无法保障的活儿,恐怕也都得稍微抱怨那么一两嘴。
没错,我们的亚瑟同志与他的火炮小队此时此刻并非位于太初关内的任意角落,反倒是兵行险招,神不知鬼不觉地早早摸到了距离兽人大军右翼不足一里的一处怪石嶙峋、视野开阔且遮蔽物充足的山坡上。
同时,古涅调走的那一批精锐部队,就在离他们接近一千米的山腰之上。
这么分配着实是无可奈何,尽管火炮经过了多次的调试与实战考验,使得罗莎琳德的完善计划稳步迈进……但这种前无古人的造物终究不可能一蹴而就,自研发到问世再到送上战场,整个流程不过寥寥两个月,当然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再说了,人家总工程师又不是只负责武器研发这一方面,要塞防御设施的维护、守城器械的维修与迭代、魔法阵的管理……都需要她来亲自过目!
虽说高精尖技术人才并不需要什么都亲力亲为,但这么一大堆破事,换谁来都得忙的连轴转、昼夜颠倒、眼冒金星、生理紊乱。
难怪她稍微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尽办法地摸鱼偷懒,实属是被无良老板这种周扒皮式的压榨手段逼得啊!
而亚瑟此刻也在暗骂古涅这个无良老板。
小寒山兽人是绝对上不去的,因为它北面的坡度近乎垂直,除非用上质地精良的冰镐!其次还需要冰爪、高山靴等等兽人听都没听过的装备!
生来就无法飞行的种族若是遇到这道直耸入云的天然屏障,也只能“以手抚膺坐长叹、侧身南望常咨嗟”了。
纵观整张地图,也只有从太初关南面进发,才能沿着一道歪歪曲曲的山脊,缓缓爬升至半山腰。
但这么做其实并没有多少战略意义,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发动奇袭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即使有一些魔法的帮助也不可能让一支大军毫无代价地“从天而降”。
而一两个高手从那上面出其不意地冲下来,砍翻千军万马,于万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地摘下敌方大将的首级……这种事明显就是个伪命题。
因为你要是真有那个实力,从正面杀过来也照样有这个“横扫千军、七进七出”的效果,何苦费那老鼻子牛劲搞这么一出呢?
难道这么做很帅、很有逼格吗?
亚瑟这回明智地持否定态度。况且据他所知,古涅的魔力强度虽远超同龄人一大截,但还远远没有这等实力。
或许换了学院长来就万无一失了。
可惜“或许”终究是“美好的期许”,被大部分人寄予厚望的学院长大人至今还在那个“冰屋”中闭关呢!而亚瑟等人现如今则不得不直面更为棘手的情况。
藏在半山腰上蓄势待发的炎阳武士团与异端执行官们倒是不会被兽人的斥候发现,一是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二是因为他们本身的隐匿水平就非常高超,安全系数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但轮到亚瑟他们可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们的炮兵阵地还算中规中矩,既有掩体又有良好的视野……但是!因为这该死的射程的缘故,他们还是离兽人军右翼太近了!近到你随便往天上甩出一块雪球,都能直接和兽人朋友打雪仗了!
况且这群人都是些“无魔者”,就算久经战火洗礼,有些技巧加成……但凭人类这个种族的底子,顶了天也就十七八级,硬实力捉急,隐匿水平更是无从谈起。
总而言之,就是非常容易暴露。恐怕开个四五炮就会被闻讯赶来的兽人们团团围住。
亚瑟这一路上也都是满腹疑惑,他们这支部队算是直属于古涅,更是北境大少爷一手组建、提拔而成的,所以对于他的命令那是莫敢不从。
即使这个命令是肉眼可见的“要让人拼上性命”的命令。
不过好在燕无殇还算有点人情味,或者说她本人其实就是古涅的金牌经纪人,古涅可以不过大脑地乱发命令,她就得负责斟酌、修改、乃至擦屁股。
不过这次的命令很明显不是乱发的,因为经过康斯坦丁大小姐的考量过后,并没有更改它的实际内容,而是在作战人员配置方面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
因本次行动过于危险,所以心生怯意者、尚有挂念者都可以选择退出,不足的人选则由她自己麾下的武士补充,而在此次行动中不幸牺牲的英雄们将被追记北境一等功。
古涅那边居然也出乎意料地通情达理,完全没有反对这项提议。
这提议听起来挺人性化的,甚至都有点不像北境军队的作风了……但其实却并不“人性化”。
因为在民风彪悍的北境,不敢搏命或是临阵怯场虽说不是一件走在大街上会让人指着鼻子骂你孬种的事情,但也不是一件值得称道、宣扬的事情。
这一手相当于以“后半生的名誉”为代价,强行要求别人去为你拼命。
但你也不能挑出它的什么不是来,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去和妄图侵犯公国领土的敌人拼命,况且康斯坦丁家族的抚恤制度也是相当不错……于情于理,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常言道:“人命关天,是不能用金钱、地位等等虚无缥缈的东西去衡量的。”
可为什么换成某种特定时期、特定情况时,这条定律就被悄无声息地打破了呢?
为什么当你提起它的时候,别人反而会搬出多种同样言之有理的理由去反驳你呢?
那到底是谁有问题呢?错的又是谁呢?何者为大,何者又为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