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龙老多情(1 / 2)
绝对不能轻易使用的招式之所以是“绝招”,那肯定是与普通的招式有所不同的。
威力更为惊人、耗时更为夸张、范围更加广大……都可以算作是几种决定性的要素之一。
但无论如何描述,“特别”一词便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与“特别”最为贴近的形容词,即是“相反”。
古涅接下来要做的事,与他平日里的行径大相径庭,所以才会是“绝招”。
接下来他要救人,而非杀人。
杀人自然要比救人容易不少,尤其还是面对一批已经失心疯了的商队护卫时,他只需要凝练大量魔力,尽情挥出冰之傲慢的锋芒即可。
“十四城”在北境冰原上曾一举斩杀数千的兽人,这回……当然也不在话下。
因此有句老话才讲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指的既是善行其中蕴含的功德,亦是“救人一命”的难度。
血气与魔力酿造而成的红雾自断臂处徐徐飘出,于大气中盘旋汇聚。
“额嗯…………”古涅此刻也是咬紧牙关、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懈怠地操控、调试着“血夜冰雾”。
这一招的名称以及运行原理他早就构思过了,只是直到今天才有机会正正经经地实践一次。
只要是人,就都要呼吸。
都需要从外界“汲取”些什么。
自神血之中诞生的雾气被吸入体内后,会逐渐与血液融合,进而降低宿主对于冰魔力的抗性,同时也是一道保险。
确保他们的脏器不会被彻底冰封。
若是由内而外地把生物冻成冰块,算是他再拿手不过的节目了;可若只是要封住他们的行动,不取走性命……那可就有点费事了。
遑论现在还需要同时解决那么多人!真可谓是难上加难。
更何况每个人每个个体的情况都不尽相同:这个人需要甲等程度的冰魔力、那个人需要乙等程度的冰魔力……或许直到现在,他方才正式领会到“能收能放”当真是魔力操控中最精华也是最深邃的一部分。
这么一说……辛德拉那厮的水准确实是出神入化,明明有着稍微泄漏一点就会冰封百里的恐怖魔力源,却还能控制得那么好……
他深知自己与冰霜之龙在经验以及容量上的差距不啻天淵,所以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要用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啊哈……只要能确保每一个人不死,那不就不用费那么多劲儿了嘛?
如果无法做到“细分多寡”,那么就要做到“统一平均”。
人类少年制造的风暴沿着既定的轨迹,向前,向前。
驮兽四散而逃、货车被掀翻、匣子内的储物戒指滚落在地,层层积雪被卷上云端,簌簌而落。
同时,所有人都化作了冰雕。
拔剑相向的动作之末,大开大合的肢体,形若癫狂的神态……
要古涅自己评价的话,他的绝招和这些景观,无疑可称作“艺术品”。
“呼啊……呼、呼……”
狂风停歇,温度回升,脸色惨白的古涅不得不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魔力方面的消耗其实还好,但“血夜冰雾”对于使用者的精神力要求非常苛刻,因为要压制住“杀伐”的一面,勉强自己踏入不怎么熟悉的领域。
不过,适应力与学习能力极强……可是康斯坦丁大少爷的两大优点,估计只要能再让他来上两回,应该就能找到诀窍了。
“伊哈哈哈……我真是太厉害啦!简直是输出控制两手抓啊!”
一览无遗地审视完自己的“丰功伟绩”后,某人立刻倨傲地挺起胸膛,笑声嚣张又乏力。
“嗯?怎么回事……”他双腿一软,一个踉跄蹲坐在地。
恍惚间尝试用手背擦拭鼻孔内汨汨流出的液体,却越擦越多!
液体的色泽也并非平日里见惯了的鲜红,而是浑浊漆黑得犹如污泥一般!
炽烈的雷霆划破天空,仿佛将他的识海一同劈开了,使得他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
惊诧与惶恐好似毒蛇从他的心室内接连钻出,蜿蜒爬向四肢百骸!
古涅下意识想要拔出自己那无往不利的神兵利器,左手却摸了个空。
污泥浊水不停地从他的七窍内流出,以至于将附近的地面变成了一滩堪比沼泽的地带。
惊慌之下,他想要赶紧翻身而走。
可下一刻,无数只肤色乌黑、瘦骨嶙峋、跟死人毫无区别的手臂从泥潭下“唰”地伸出,死死箍住了他的双脚!
越来越多的亡灵破土袭来,它们人数多如海沙,不消片刻,就将古涅整个人彻底“吞没”。
“轰挞!”脚下的土地似乎也是承受不了这么离谱的“质量不守恒”,哀嚎颤抖着分崩离析,直接让他与亡灵们一齐坠了下去!
耳边呼啸而过的寒风与哀嚎相互揉杂、不断拉伸、接连扩张……深渊竟似无边无际,难不成他正在坠入“黄泉”抑或是“奈落”?!
古涅急忙探出手,不管不顾地在半空中乱抓乱挥。最后倒还真让他抓到了什么,经过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后,下坠之势终于止住了。
待得他有心力去环顾四周时,才发现身边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上方的天空昏暗沉闷,下方则传来无可言说的恶臭与吼叫声!
而他此刻正攀附在岩壁的一个凸起之处,身形摇摇欲坠,呼吸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人类在这种情况下,为何就按捺不住往下看的冲动呢?
或许是因为所有人心中都隐藏着某种自毁倾向。
在污泥中,有着无数死状狰狞、面目全非、鬼哭狼嚎的活尸们。
它们其中几个古涅倒是有些印象,毕竟就是前段时间刚被自己斩杀的狮族族长以及兽人大酋长。
然而,下一个人影却令他分外动容。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凯……因兹老师?”
“好久不见,先看看这下面吧,古涅,身为我的资深读者,你莫非猜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一如既往佩戴着圆框眼镜的吟游诗人摆出熟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