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五章 李化鳞解惑(求月票)(1 / 2)
领旨出来,嵇筠越想越觉得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别的不说,单说那些官员们,网罗得来网罗不来尚且两说,就算网罗来了,没有事情给他们做,难道他们能坐得住吗?
他闷闷不乐地来到江边,正要乘船过江,却听有人喊道:“明节留步!”
嵇筠扭头观瞧,只见掌弘文馆大学士兼知制诰李化鳞,芒鞋道袍,手持竹杖,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原来是李掌馆,”嵇筠拱手施礼,“这样一身打扮,是去了哪里?”
李化鳞笑道:“你先不要问我去了哪里,让我猜猜你从哪里来——唔,身穿官服,乘舟欲归,可是刚刚见驾回来?”
“正是。”嵇筠点点头,并不多言。
李化鳞见状,哈哈大笑道:“别人见驾回来,都是面有喜色,明节见驾回来却沉默寡言,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心事?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在岳麓山也没好好游览一番吧?真是辜负了‘衡岳之足’的优美风光和深厚文韵。”
知道我有难心事,你还拿我取笑!嵇筠心中不喜,冷着脸便要告辞,却被李化鳞一把按住了手,“明节不要急着走!我刚去看过岳麓风光,本来已经乏了,既然你心情不佳,不妨陪你去橘洲(今橘子洲之上吹吹江风如何?说不定能解开心结呢。”
“吹风便能解开心结?我倒是头一回听说。”嵇筠嘲讽道。
李化鳞笑道:“难道明节忘了范文正公(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岳阳楼记》?嵇筠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说‘登斯楼也,则有心旷神怡,宠辱偕忘,把酒临风,其喜洋洋者矣’?”
“没错,”李化鳞颔首道:“橘洲之上有一座拱极楼,虽不似岳阳楼‘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但妙在四面临水,光浮野远,也是一处胜景,未尝不能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话说到这里,嵇筠已经听出了李化鳞的话味,笑了笑,说道:“既如此,便随掌馆去吹吹风也好。”
两人上船,径至橘洲义渡[注1],下得船来,本想先去水陆寺(后改为江神庙上香,却见遭逢乱世,庙宇早已破败,佛像倾仆,和尚们也都逃得踪影皆无,只好作罢,绕过寺院缓缓向北,往拱极楼走去。
此时已近日暮,夕阳斜挂,雾霭沉沉,徐风拂过树梢,传来似有似无的窸窣声,断断续续,忽紧忽慢,就像光线下的飞绒,透着说不出的寂寥。
“咱们回去吧,”嵇筠突然停下来说道:“我不想去了。”
李化鳞扭头看了看,只见嵇筠眉头不展,双唇紧闭,表情僵硬得仿佛是一块铁板,不禁摇头叹道:“圣上究竟给了你什么差事,竟能把你难成这样?哪还有一点原来那个上承天子,下抚黎民,调和勋贵百官,纵横捭阖,威风八面的嵇大府的样子?”
“你就别取笑我了,”嵇筠苦笑道:“承蒙圣上厚爱,任命我为湖北布政使,准我在长沙建衙开府,先期网罗合用人才,可我却心中茫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哪里还能纵横捭阖得起来?”
“在长沙建衙开府?”李化鳞拄杖四下观望了一番,笑道:“我看这橘洲就很不错,既离都知院近,又不在长沙城中,自为天地,隔而未断,简直就是为你准备的!何不把那水陆寺整修一番,当做你的藩司衙门?”
地方的确合适,但却完全不得要领,嵇筠叹了口气,“光有衙门又顶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