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如，我带你去个地方吧（2 / 2）

bj亚心医院是国内最好的治疗心脏病的专科医院，医院的住院大楼像一座山峰高高的耸立着，又像是如来佛的一根手指，俯瞰着进进出出的众生。

“云舒的养父之前是在这里住的院？”柳云展问。

“是的，他当时是在这里住院又做的手术。”

可是吕毓桥并没有带柳云展进医院，而是七拐八拐的进了附近一所破旧的小区，在一个黑黢黢的门口停了下来。

“他为了陪护方便就住在这里。”

“哦。”柳云展正要进去。

“云展，你可能要先做一下心理准备。”吕毓桥叫住了他。

柳云展点了点头，这小区实在是又老又破，像是有四五十年历史了，肯定是没有电梯的，房间的面积应该很小，说不定只有两室，也可能只有一室一厅吧，装修应该是最简陋的，可能就是刷个白，说不定墙体都脱落了……

“走吧。”柳云展道。吕毓桥弯腰走在了前面，柳云展随后跟上，可是刚一到洞口，他就捂着鼻子退了出来。

“毓桥，这是——下水道吗？”

“这是地下室。”

“地——你是说云舒以前住在地下室？”

吕毓桥点点头：“很多从bj以外来医院看病的，住不起宾馆，租不起太贵的房子，这里虽然条件比较差，但是很便宜，这里以前应该是车库或者居民的储藏室，就被人看到商机或租或买，再转租给这些外地来求医的人。”

柳云展抹了一把眼睛，当先躬身走了进去。一台台阶梯向下延伸，潮湿、阴暗、脏污、浊气都像是有了实质，柳云展感觉自己像是被陷进了流沙里，身体被前后左右的压力压着，这些实质性的东西漫过他的大腿、腰部、胸部、头顶，他的五脏六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连呼吸都是困难的。楼道又长又矮，各向左右延伸，两边两盏昏黄的灯光勉强可以视物，墙体上密密麻麻的开满了门，有些门开着，里面传出吵闹声和咒骂声。地上到处都是垃圾、污水和蟑螂，不时还有几只肥大的老鼠爬过去。虽然秋天的夜晚已经非常凉爽，可是这里还是非常闷热，混合着浓的化不开的腐臭和酸臭味，熏的人泪水直流。

“你们找谁？”一个老人的声音。

“哦，还有空房吗？”吕毓桥问道。

“你是要空房还是要空床啊？空床还有几张，空房可能没有了，等一下，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还有一间。”

柳云展终于看清了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了，一位老人从楼梯间钻了出来，拄起门口的拐杖一瘸一拐的带着他们往楼道里走。

老人一边走一边道：“你们还真是幸运，这个人今天刚搬走，嫌手术费太贵，不看了，回家等死去了，唉，这人呐，有啥都别有病，特别是这心脏上得了毛病这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下午来一个看房的，还嫌这里条件差，要去住宾馆，一看他就是刚来bj，还住宾馆，住宾馆一晚上的钱能顶上这里十来天，这里床位俏得很，我又不愁租不出去，等他在宾馆住不起了再过来说不定连上铺床都没有了。”

老人絮絮叨叨地开了一扇门，啧啧赞道：“你们运气真是好啊，早一天来晚一天来都租不到这么好的单间，看看看看，单房单床，门一关谁都不能打扰你休息。”

“老人家，这一间房能看看吗？”吕毓桥指了指隔壁的那扇门。

“那间已经租出去了，你看这间是一样的，你放心，我们都是那什么——标准化运营，每一个单间的大小布置都完全一样，价格透明，童叟无欺。”

柳云展一直没有说话，闪身进了那个房间。房间只有三四平的样子，一张破旧的单人床抵着左右两面墙，一个断了腿的凳子搁在墙角，不知道是不是在充当桌子的功能。剩下的空间也就只够站一个人了。昏黄的灯光和脏污斑驳的墙体都在柳云展的泪水中变得模糊和扭曲了。

柳云展低头冲了出去，吕毓桥刚要追，却被那个瘸腿的老人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