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随风而飘(1 / 2)
飞上天后的第二天早上醒来,他浑身舒畅,一夜安眠赶走了所有的疲劳。
他俯下身子撒了一泡尿,看着这泡尿散成水花坠向地面,落入下方空中消失不见了。不知地面上的人会不会觉得下雨了?
他觉得饿了,也渴了。他想先喝口水,河流就在眼前,就在脚下,就一巴掌那么宽,弯弯曲曲地延伸到远方,似乎伸手可得,可他无论怎样抓也抓不上来,低下头舔也舔不到。
他挥动双臂和双腿做游泳状,向下的方河流飞去。
几分钟后,好像飞下去了一段距离,又好像没动弹,因为河流还是一巴掌宽。
他又飞了好一阵子,也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原地踏步。阳光非常刺眼,躲也没处躲,云层离得都很远,他只能背过身去背对太阳。
眼前是他的万里江山,可他既搬不走也摸不到,既不能吃也不能喝,只能干看着。
好久也没有鸟飞过来,要是来只鸟他还能开开荤。
盯着空旷的世界,他的脑袋也逐渐放空,可昨晚睡得很足,他又不困,闭上眼也难受,只能睁着眼看着这无声的世界。
看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森林是一根根火腿肠栽在那里,河流是牛奶流了一地,房屋是面包做的,田野一块块切得方方正正的,那是煎得焦黄酥脆的大饼,连绵的大山是一头头烤得外焦里嫩的牛羊,远处的白云是堆积如山的冰淇淋……可恨的是,这么多好吃的一口也吃不上。
他指着这些吃不着的美食疯狂叫骂,可越骂它们跑得越远,骂到最后只让自己又累又饿。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原本在脚下的河流跑到他右边去了,并且宽度不足一巴掌了,不过这并没有给他的境遇带来任何变化。
他成跪拜姿态,双掌合十,不住地叩头,祈祷着风把他带到地面上去。
大概祈祷了上千次,风终于显灵了,他发现自己离大地越来越近,就要摸到一颗大树的树梢了,他赶紧加速叩头,嘴里念念叨叨,同时伸出一只爪子往前划拉,要抓住树梢的叶子。
最近的时候离叶子就一巴掌远了,他不再念叨,也不再叩头,两腿狂蹬,全力游向树叶。
游着游着,树叶子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了,从一巴掌远变成了一膊宽,又从一胳膊宽变成了一身宽,最终变成了遥不可及。
他很想大骂一通,但想到刚才的动作,又认为一定是自己不够虔诚,少拜了几次造成的,于是赶紧恢复跪拜状态,接着祈祷。
靠近大山的时候,他觉得机会到了。他在空中的位置正对着山腰,按照当前的运动轨迹,他应该能撞上山腰,到时候抓住一棵树他就能下去了。
可这风偏偏作怪,越靠近大山就越把他往上吹,离山五六颗大树那么远时,他也快到山顶了。
他急得手忙脚乱,使劲往最近的大树上游动,可一点用也没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升,看着眼前的大树小树缓缓向下移动无可奈何。
可气的是,山上也没个歪脖子树横出来,怎么这些树都长得那么周正?一个个端庄笔挺的,准备相他娘的亲去?
上到山顶,他横着就向山那头飘去。山顶上有颗大树枝繁叶茂,正好横在他面前,树枝树叶如刺枪利刃一般招呼到他脸上,他不管不顾,立即张开四肢紧紧抱住树枝。四肢有了着力点,他顺着树枝爬到了树干上。
他顺树干下到地面,想去找个小动物开荤,可四肢一着地,身体立即飘浮了起来,不可遏抑地向上升去。
好在头顶上有大树罩着,头碰到树枝时他翻过身抓住树枝上了树。
他发现,在树上如果不用爪子抓紧树皮也会慢慢飘起来。
他搜遍大树,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鸟栖息在树上,更没有松鼠之类的住在这。地面下不去,这颗大树离别的大树又太远,这棵树成了他唯一的落脚点了。
肚子刚才还咕咕叫,现在都不叫了,甚至有点麻木了。
他想到了钻天燕的故事,试着吃了几片树叶子,太苦太涩,难以下咽。
他找个舒适的树枝上趴了一会儿,想休息一下,但肚子反酸,头脑发晕,身体发虚,根本没法休息。
他只好起身忍着苦涩吃树叶子,粗嚼几口闭着眼咽下去。接连吃光了好几枝树枝的叶子,肚子里鼓鼓囊囊的,感觉充实了不少,两个眼皮也沉重起来,他这才趴回刚才的地方打起盹儿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反胃,想要呕吐,睁开眼一看,他又飘在空中了,下面是黑黢黢的大地,刚才那座山已经不见了。
还没来得及多想,口里就哇哇地往外吐苦水和烂树叶子,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全倒出来了。
呕吐物被风一吹,化成零零散散的小点子,散入大地不见了。
肚子吐空了,也没觉得有多饿,那些树叶子还是给他垫了点劲。
但这点劲支撑不了多久,当晚他就又困又饿了。
他试图靠睡眠让自己忘掉饥饿,但肚子不配合,屡屡向大脑告状,不断把他弄醒。
他想强制关闭大脑去睡觉,但又关不掉,两边相持不下,斗得脑门前火星四溅。
这加重了他的疲劳,但闭上眼更加疲劳,他只好睁开眼,干脆不睡了,饿就饿他娘的去吧。
肚子被抽空的感觉折磨着他的脊髓和大脑,他硬挺了一会儿,大脑又催促他赶紧睡觉,还替他拉下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