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乞食记（1 / 1）
太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让他不愿意起身，甘愿趴在垃圾箱上享受着这温暖，似乎阳光能透过他的皮肤钻进它的胃里去，缓解它几分饥饿。但肚子实在不配合，不住地打着鼓，震撼着他的脑袋，使他发晕。他感觉趴在这里更累，因此打算起身走走，缓解一下饥饿。
前方有一家包子铺热气腾腾的，他慢慢蹭过去想碰碰运气。包子铺门前人们来来往往，他喵喵叫了半天也没人理睬。过了半晌，一个充满爱心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伸出她那水葱般的细手要摸摸他的头，可发现他浑身毛发覆盖着土色和污渍又缩回去了，不过她嘴里还在用哄孩子的声音逗弄他。
他很不耐烦，在喵喵叫声中大骂：“你她喵地倒是给老子弄点吃的，光夸老子可爱能把老子夸饱吗！你她喵的驴杂碎！”
女人不为所动，仍然自顾自地贡献她那免费的爱心，甚至引来好几个小姑娘跟她一起献爱心。她们在一起叽叽喳喳，对着灰糖品头论足，闹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献完爱心了。女人觉得功德圆满了，心满意足地挺起屁股走了。
“滚！草泥马！滚到地狱里去！”他用这样的喵喵声跟她道别，同时又转向那几个小姑娘，试着跟她们套一下近乎。灰糖一个劲地用眼神示意她们往包子铺那边看看，并且还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这几个小姑娘倒是看懂了，可身上没钱，爱莫能助，一呼啦地跑开了。
包子铺门前空闲起来了，店老板送走最后一位顾客后回到店里，桌子旁边没人了。他四下望了望，火速跳上桌子叼起一个肉包子。包子烫嘴，他不得不吐出来缓一缓，吹一吹，再叼起来。他刚要跳下桌子就看到眼前几步远一条黄狗瞪着它呲牙低吼。他转过身从侧旁跳下桌子逃走，但黄狗没有放过他，快步闪到他前面堵住了去路。
灰糖只得回身再跳到桌子上，左右旁顾，搜寻着出路。黄狗逼近到桌子前，汪汪汪地叫了起来给店老板通风报信。灰糖心里直发慌，眼前一片空旷，跳出去肯定会被黄狗抓住。要上墙，桌子又离墙太远。
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店老板倒持着扫把跑了出来，高声叫骂着朝他头顶砸了下去。灰糖赶忙钳紧包子起身跳了出去。身子飞在半空中时，他看到前方并排走过来两个人，这是个机会。他打着弧线落到地上，脚刚着地他就朝两人狂奔，黄狗在后面气急败坏地狂追。
他能听到黄狗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感觉就要咬到屁股了，他紧急起身一纵，从两个人中间窜了过去。这两个人转过身子朝灰糖破口大骂，不防黄狗冲过来撞翻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把他未发泄完的愤怒集中到脚上，一脚发泄在了黄狗身上。黄狗气得嗷嗷直叫，骂他们不讲理，为什么不打小偷却打抓小偷的？一个人满地踅摸石头，一个人脱下鞋来，要跟黄狗好好讲一下道理。幸亏店主赶过来拉走了黄狗，给这两位赔礼道歉，才没闹大。
灰糖刚才飞奔的时候，不小心把包子弄丢了，怕黄狗来追，没敢回去捡。他一路狂奔，来到了河边小公园，看到好几只猫在草地里闲逛，或在座椅旁闲卧着。他四下一打量，看到一块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流浪猫投食处”几个字，就在牌子下面停下来，趴在草地上歇着。
刚歇了没两分钟，一只白猫走过来，不声不响走到在灰糖前面坐了下来，自顾自地玩耍。一会儿又一只黑猫走到白猫前面坐下来，接着黑猫前面又坐下一只胖猫，胖猫前面坐下一只瘦猫。这样五只猫排成了一条长队，好像排在前面更容易得到投喂似的。
灰糖不甘心排在后头，从容地越过前面四只猫走到最前头，大大咧咧地趴了下去。后面四只猫也有样学样，一只接一只地闷声不响地排到他前面去了。灰糖不气不恼，算是跟他们耗上了，再次走到队伍前头趴着。就这样，五只猫排着队前进，从投喂处一直排到了河水边。当最前边的瘦猫坐到水里去的时候，四只猫都回过头来盯着灰糖，想看他还敢不敢继续往前排。灰糖满不在乎，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走到瘦猫前面就直接趴下，也不管他是不是趴在水里。这次他稳不住了，漂在水面上被水流冲走了。他心里发慌，想要逃离水流，不过，为了压过其他四只猫一头，他竭力保持着趴卧姿态一动不动，甚至不屑于看他们一眼，任由水流把他带走。
他对水有天生的恐惧，总害怕掉进水里立马沉到水底，被水里的妖怪抓住吃了。现在他没有沉下去，倒是消除了他部分的恐惧，但仍然害怕水里冒出妖怪来把他拖下去。等到他确定那四只猫已经看不见他了，他才着急划水逃走。可是他四只脚不像在陆地上那么听使唤，跑了好一阵子，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跑动一步，仍然被水流裹挟而下。
在经过一片水草的时候，他看到一只黑色大水怪冲出水面，飞到水草顶端把悬浮在水草顶端的一只蜻蜓吞掉了，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没有停顿，直接飞跃到另一边，扑通一声潜入水底，炸起的水花溅了灰糖一身。他看到那只水怪长满胡须和獠牙，两只眼像灯泡那么大，体型比他还长，一张大嘴能一口把他的头吞下去。
原来水里真有妖怪，快跑啊！他感觉那妖怪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他的胆子，把他的胆子揉搓来揉搓去，捏成小豆豆了。天似乎变暗了，周围杀气腾腾，甚至有妖怪在水下扯他的后腿。水也变冷了，凉气穿透了他的身体，直达骨髓，浑身的骨头都要被冻断了。他哇哇大叫，慌忙划动四肢，急于要逃离这个地狱。扒拉了半天，他的动作只是徒劳而已，丝毫改变不了前进方向，仍然随水流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