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青楼第一流(1 / 2)
一件青纱屏风隔在了萧瑶两人与里屋出来的那位娘子中间。
母瑾川伸长脖子张望着,也只能看清个大概的模糊身影。
只见那位娘子手中拿着一把素绢团扇,轻摇着纤细身姿,便在那青纱屏后跳起舞来。
那个老鸨吩咐带路的丫鬟秋香此时跪坐在一旁的垫子上,熁盏后轻声询问道:“两位大人是喝今春初采的团茶还是经年陈茶?”
“萧兄以为如何?”母瑾川看向萧瑶。
“我不太喜好茶饼上饼油的味道,芽茶就好!”萧瑶答道。
古时茶叶加工方式总体来讲可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团饼茶,将茶饼压成薄片,又称“团片”,上贡朝廷的称“龙团凤饼”;茶饼外层涂蜡的,又称“蜡茶”等。
另一类则是散茶,即将鲜叶采摘下来后,经蒸炒或烘晒而成,唐时称“散茶”,宋时称“草茶”或“芽茶”。
宋代的点茶与唐时煮茶最大的不同是煮水不煮茶,茶不再投入锅里煮,而是用沸水在盏里冲点。
在蔡襄《茶录》里所述的宋代点茶炙茶:凡经年陈茶,需将茶饼在洁净的容器中用沸水浸渍,待涂在茶饼表面的膏油变软时,刮去外层,然后用茶夹钳住茶饼,在微火上炙干,就可以碾碎了。
未涂膏油的当年新茶自然是没有此道程序。
“萧兄这品味……雅致!”
“听到没有?就依这位萧相公所言,去泡两盏上好芽茶过来!”
不一会儿,秋香便呈上两盏泡好的双井茶。
母瑾川捏起茶杯呡了一口,反问道:“萧兄觉得这茶如何?”
“都言古时制茶工艺源自蜀地,此话不假。杀青,萎凋,揉捻,皆做的很好!这茶入口清洌,颇具鲜香,倒是不输我在武夷下梅村喝到的!”
“大人,还请饮了这杯酒!”秋香不知从哪又掏出来杯酒,递到了萧瑶面前。
“这是?”
“哈哈哈,萧兄有所不知,只要是新来的顾客,都需要在品完茶后饮下一杯花酒,这也叫支酒。”母瑾川在一边解释道。
“秋香,你过来!”母瑾川向立在一旁的秋香招手道。
秋香听见母瑾川唤她,听话的埋头端着茶盘靠了过来。
母瑾川从袖袍中掏出一个布袋子,顺势往托着的茶盘上一丢,发出一阵铜币清脆的响声。
母瑾川朗声道:“这是今日我与萧兄弟的听茶钱和支酒钱,你先下去向你主子复命吧,如果还有少,可以自行去城南我府上问孙管家讨要。”
“对了,就照萧相公的喜好,再去拿点上好的散茶过来。”
“奴婢谢过大人!”秋香躬身谢礼道,说完便悄步退出了房间去。
萧瑶自是心疼不已,这一袋子得多少钱啊!心中暗自盘算着母瑾川刚刚究竟丢出去了多少银两,当下便打算问个明白,总不能白欠这老祖宗人情不是?
“瑾川兄,你刚刚说那只是听茶钱,还说不够让去贵府上去取,那么大一袋子难道还不够吗?”
母瑾川笑道:“萧兄第一次来庆元春,我便同你讲讲这其中门道,也免得下回萧兄再有此般雅性时,被人落冷眼坏了性致。”
萧瑶当即来了兴趣,侧过身子,一副认真恭听好学生的模样。
“首先像这类似的风月场所第一条规矩,便是刚才点茶过后需饮上一杯花酒,所谓支酒,意思就是在饮完要付几贯银两,一般来讲,要想庆元春的姑娘出来献上支舞,需得等到客人喝过支酒后方才可行。”
“那为何我们这……”萧瑶不解,用手指了指屏风那端。
“萧兄这就小瞧人了不是!好歹我也是今科进士,位列前三甲,也是在这临安城骑着高头大马游过街的,特殊一点也情有可原。”
“怪萧某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自罚一杯,祝瑾川兄早日位列三公!”萧瑶从茶几上的银壶中斟满杯酒,说完便一饮而尽。
母瑾川笑道:“哈哈哈,我果真没看错萧兄,不仅长相俊美说话还这般好听,不入翰林算是埋没了!”
正当两人谈笑间,方才刚舞完一曲的花魁刘娘子越过屏风走到台前施礼道:“两位相公可还满意?”
只见那刘娥步步莲花,出落的是我见犹怜,伸出兰花指就那么随意一拨弄,好个勾魂摄魄的花魁娘子!一时间竟看呆了两人。
见两人没有作答,刘娘子又欠身问道:“两位相见可是不喜?”
回过神来的萧瑶连忙起身回礼道:“没有没有,刘娘子体态轻盈,配上刚刚那支舞,宛如惊鸿照影,方才是我俩还沉醉其中,萧某在此谢过姑娘。”
萧瑶说完还不忘悄悄拉了拉母瑾川的肩领,却不见回应,低头看去,呸!什么今科进士!什么位列三甲!那一副猪哥模样让萧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一想到刚才支酒钱还是母瑾川付的,萧瑶也只能无奈提醒道:“瑾川兄,瑾川兄!”
“啊?怎么了?”母瑾川回过神来。
“人家刘娘子刚跟你见礼呢!”
“哦哦,好!”
“我说,人花魁娘子跟你见礼呢!”萧瑶不觉得声音又高了几度。
“哦哦,抱歉,让刘娘子见笑了!”母瑾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闪到一旁,郑重的躹了一躬。
花魁刘娘子拿着团扇遮住嘴角,笑道:“你就是今科探花郎?呆头呆脑的模样这般讨喜。”
“刘娘子今日为何不弹琵琶?小生高中后也曾被好友拉到这庆元春小聚了几回,奈何每次见刘娘子都是处在高阁之下,不想能有幸隔着丈尺距离得见,竟这般脱俗的不可方物,所以刚才小生才有些怔住。”母瑾川替自已辩解道。
刘娘子却是不作理会,只是笑话说:“这临安城哪个风月场所不知你母大人,人皆言你看似君子模样,登科后却现了本性,十足的下流胚子!”
“瑾川兄,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面?”萧瑶好奇。
谁知母瑾川却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嘴里直呼冤枉。
“谁不知道自开朝以来,这探花郎皆是驸马人选,官家虽英明神武,是位明主,却在这审美上嘛……这生出来的……”
萧瑶一听缘由,也是乐了,“所以你出入烟柳之地是想坏了自已名声,好不去做你那从三品的驸马爷!”
“这我倒没想到,我只是想先玩腻了再说。”
……
得嘞,这探花郎脑子确实不太……
刘娥识趣的岔开了话题,欠身道:“今日月色正好,只要哪位愿替小女子题上一句,妾身愿以一首浔阳曲答谢二位相公。”
“这个好这个好!”母瑾川拍手称赞道。
“哦?莫非瑾川兄已打好腹稿?”
“自是不难,不如萧兄先来如何?”
在月色,美人面前哪能说自己无才,无能。
萧瑶跨步来到窗台边,夜色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