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剑穿心处 换了人间（1 / 2）

“你用二十三年，练成天下第一剑。”

“我杀你，却只用一天。”

“今天真是这世上最漫长的一天。”

“武当的无剑道长今天去岁寒山找竹梅道人下棋，素有君子之名的白衣书圣李无有在旁观棋。”

“三言和尚同风月楼的李姑娘饮酒犯了酒色二戒，如今已是面佛思过了好几日。”

“与他对饮的李姑娘风姿绰约，连和尚都没忍住，所以采花大盗花青现在想采的就只有李姑娘莺语之花。”

“西族兵至北城边境已是狼烟四起，上将军陈书剑此刻在军中又绝对脱不开身。”

“我知道他们都是你的至交好友，今日若是有一人在场，我就杀不了你。”

“一个时辰前你饮了一盏茶，方才你又喝了一口酒，替你斟茶倒酒的是王老头和小晴姑娘。”

“他们虽然不过是一个聋子和一个乞儿，却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否则若是换了别人，你也绝不会相信。”

“若只是如此，想杀你还远远不够，只是此间纵然筹谋良多，你也不必听了。”

“今日我执众生之剑，替天道杀你，万般天定，这是你的命数。”

这是林四安生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那之后他就被一剑穿心，二十三年与剑为伴所创造的所有荣光都随着这一剑终结。

在他喝完最后一杯陈书剑从山西带的杏花汾酒之后，剑从身后刺出，这世上没有比他更懂剑之人，可他却偏偏被剑所杀。

二十三年练剑，林四安已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因此绝对没有人可以不知不觉从他身后出剑，而他甚至连杀他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前所未有的屈辱一瞬间包裹住林四安，这种屈辱超过对死亡的恐惧比这世上一切痛苦还要让他痛苦万分。

剑者，可以输于人，却绝不可输于剑。

酒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再也喝不着了，何其寂寞啊！

林四安倒在一片秋风里，鲜血就像是十月的落花。

十月，是个寂寞的季节。

飘飘洒洒的落叶像是天上仙人的哀思，又像是江南浣女的愁绪，永远也扫不干净。

林四安站在一棵秋梧桐下，将一地落叶扫到一处，又任凭落叶在风中吹散，就这样扫了风吹，风吹又扫，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已然到了林四安下工的时辰。

黄昏将林四安单薄的身影映衬的似有几分悲凉之意，他将扫帚放好，拍拍身上尘土，背对着落日，静静地只是躺着，什么也不做。

林四安身形如柴又心若枯木，柴房内干柴的裂响就像是他心中痛苦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