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城门下(2 / 2)
城门口小广场上,搭了一个矮台,铺开半个广场,说不定能站上百人,中间摆有案台,几头牲口杀好了端正的摆在矮凳上,广场和城墙上,都有各色旗帜迎风飘扬,有几队士兵,扶着旗帜长矛站立,却都松松垮垮无精打采。
伯府主簿留有几根山羊胡子,也有五十来岁,他是姬伯的叔父,名叫姬乃,伯爷以下第一号人物,见东门吏来复令,就说:“献礼需要奴隶颂吉,就是说几句吉语,且随我过去,先教奴隶熟记。”
东门吏弯腰矮身,引主簿下了城门楼来到一串流民跟前,示意军卒掏了各人嘴上的布团,文氏几兄弟见到来人,态度也即刻恭敬起来。
文大心有侥幸,这人能攀点关系,扯着几兄弟赶紧跪下,十几人本来就穿成一串,旁边一个跪下,其他人连带也都拉扯着趴下。
文大手被绑住,抱不了主簿大腿,伏在地上说:“主簿大人,我等是东门大街文氏兄弟,求主簿大人饶恕啊!”主簿一听姓文,有些诧异,掉头看了东门吏。
东门吏顿时冷汗冒头,大感不妙,这几人竟然能和主簿扯上关系?但事出突然,他一时也编不出理由,只能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禀报。
主簿根本不认识文氏兄弟,只是庸城文姓本是姬氏后裔,户册清晰,世代和伯府都有交集,伯府向来照顾,不应该是流民奴隶。
听了东门吏的说辞,主簿也觉得时间匆忙,只能如此处理,沉吟一下:“既然是文氏兄弟,留下一人凑足礼仪之数,其余便由他自去。”
东门吏当然照办,文大文二文三异口同声说:“四子向来无礼,且留四子”。
东门吏本来对四狗就有怨气,此语正合心意,于是指挥军卒,砍断绳索,放开文大三人,三人急忙磕了几个头,如脱笼老鼠,顾不上衣裳不整奔跑离去。
四狗傻了狗眼,独自风中凌乱,想要吱声,抵不住东门吏怒眼瞪住,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
其余几人见状,也赶紧七嘴八舌的“大人大人,我等不愿去死”一阵乱叫。东门吏勃然大怒,顺势夺了边上军卒的长矛,一顿乱抽,嘴上骂道:“住嘴住嘴,怎么就死,怎么就死。”
皮羊盯着四狗说:“这厮讲了,今日砍头。”东门吏听了更怒,调转矛柄,劈头盖脸对四狗多抽数下。
军卒也有样学样,倒转矛棒,不留力一阵乱抽。众人声音总算被棍棒压下。
东门吏回了回气,指着四狗说:“昨日我已和这厮讲了,人头礼不是砍头,伯爷与曾侯交好,想送曾侯十人奴隶,尔等非但性命无碍,而且再不用流徙,到曾侯处有衣有食,这等好事别人求也不来,怎么就恬躁了呢?”
一听不用死,哎,作者拙劣的笔头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啊!天空竟然是如此蔚蓝,太阳竟如此的温暖,土地竟然如此可爱,生命是多么美好。一群人喜逐颜开,浑然忘记是要去做奴隶,和满头包的文四狗垂头丧气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马文琪语言不通,不知道众人欢喜雀跃什么,皮羊听得明白,喜从天降,看着儿子,老泪横流说:“不用砍头不用砍头”。然后就意识到要切换系统,低声用普通话再说一遍。
老马还以为是那个城楼下来的大官救下他们,他一来就不用死?真是爱死这老山羊,看他哪里都顺眼,内里心情,除了庆幸,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百感交集,不知不觉中,竟然眼眶又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