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圣山（1 / 1）

中午时分，一辆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官道上，一脸兴奋神色的李复年驾着车，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毕竟马上就能抵达书院，少年甚至一夜都没睡好。轩辕青冷冷清清的坐在旁边，自顾自饮酒，看不出喜怒哀乐。老夫子今早起的比平时晚些，也显得有些疲惫，便没在旅途中给两个学生讲故事，只拉开车帘看着住了几十个寒暑的风光。

西北贫瘠，书院更建在贫瘠偏僻之所。这里群山环绕，自然形成了一座山谷，将书院包裹在里，周围绿郁葱葱，与山谷外的黄沙滚滚割离开，显得泾渭分明。

马车缓缓行近山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李复年赞叹不已。

“前面的山口，便是这山谷的大门了。从前只有一人横过的大小，自来都是孩童玩耍的地方。后来先贤来到此地，开创书院，才渐渐阔到丈余。谷内四季如春，清新恬静，很适合修行。”老夫子眼见要回家了，精神也好了很多，滔滔不绝。

“刚才看见的高大山峰是什么山，竟如此雄伟连绵不绝。”李复年也颇为好奇，东听听西问问。

“那是圣山。”轩辕青难得的开口抢答，似乎对圣山很是在意“书院本就是依凭圣山的一座山脉而建。圣山延绵无尽，最高处耸入云霄，你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座主峰。”

老夫子接过话头“是啊，圣山横亘西北、西南，将中原与西域隔开，实在是太大了。无尽岁月前中原有暴徒无处可遁，便纷纷逃到圣山，久而久之就有一些人联合在一起成了气候，魔门就是其中最强的一支。大隋年间朝廷有一个文官被诬陷杀头，家将带着他家公子远逃西域，最终被圣山收留。那位公子发奋读书练武，成年后将散乱的魔门团结起来，又将圣山上的其余势力一一收编，建立起了庞大的组织，为了凝聚人心他亲自撰写了教义，形成了坚不可摧的信念和体系，使曾经累犯暴行的恶徒们渐渐的成为了为经世济民的而活的救世主。他也最终手刃仇人，扶持新王推翻旧的王朝。可是哪个帝王又会容忍有如此庞大又强力的组织存在自己卧榻之侧，于是将那位雄才伟略的魔门掌教骗入京城，用无尽的兵力和无数高手生生耗死了他，再用计将魔门分化，自此，几百年来魔门始终分分合合，直到铁琴一意孤行之前，都难再成气候。”

李复年知道夫子是不认可铁琴和魔门的一些做法的，而是真心惜才，对那么多好苗子被时代的车轮无情碾压而感到可惜。“那圣山的另一头是什么？”李复年不想老夫子神伤，赶忙转变话题。

“圣山以西是无穷无尽的广懋地域，没有人能探索的完。只不过在某一处，有一座寺庙，名梵音寺。梵音寺可能有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僧众信徒，没有人能说出梵音寺有多大，每一个到过梵音寺的人都皈依了佛门。无数不愿意加入魔门的暴徒选择西行碰碰运气，结果不是死在了无尽的大地上，便是皈依了梵音寺。梵音寺太过神秘，跟忘忧谷和极北之地并称三大秘境。”

“忘忧谷。”李复年低头自己低声重复了一遍。师父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还没有解开，如今只知道他的出身，他留给自己的盒子、他惹上了什么人、他如今是生是死，都不可知。为什么这些事他从来都不告诉自己，如果所有事都是一个谎言，那自己是一个他随手捡来的孤儿，是不是也是谎言？

“学生恭迎夫子归来！”随着一声浑厚嗓音响起，李复年放下了胡思乱想，看见一位衣着简朴袍子上还兀自打着补丁的中年人正躬立在前面不远处。少年知道该是学院的人等在谷口，不敢造次，赶忙下车抱拳还礼。

“好，好，子恒今天没有课业吗。”

“老师，今日药学课学生让弟子们出去自行采摘草药了。院长今日亦有课业，所以就由我来接夫子回学院。阿青，一别年余，可有照顾好夫子啊。”

轩辕青也不回应中年男子的打趣，但仍然拱手施礼。这位中年男子名叫张子恒，是巨木学院的药学先生，也是远近闻名的大医师。由于轩辕青是直接拜在老夫子门下的关门弟子，所以辈分有些特殊，与书院的先生们大多平辈而论。

张子恒早习惯了轩辕青的惜字如金，转头看向李复年，开怀笑道“少年郎便是夫子提过的少年英雄吧，一人对抗掌镜司，有胆识！以后书院便是你的家了，有什么头疼脑热、伤病中毒，尽管来找我。”

李复年先前听他与夫子对答，还道是个德高望重的先生，此番话一说，少年不禁腹诽“哪有这么说话的，果然是个呆子。”表面上却赶紧躬身作揖。

几人寒暄完毕，张子恒突然低声禀告老夫子“夫子，监察使司郑都司领着李副官和一众将尉今早赶来，说非得要来迎接您，我拦不住，他们眼下就在前面谷口。”

老夫子乐呵呵的道“他们辛苦了一夜，比我们到的还早，好好好，我们走吧。”

张子恒不明就里，李复年却明白老夫子话中所指。昨夜激战他便隐隐觉得除了包围他们的黑衣人，似乎还有人在远处观望。监察使司他听夫子提及过，是朝廷在西北道专门设立的机构，表面上是盯着北方蛮族，实际却是用来监督魔门和巨木书院的，历代都司都是朝廷心腹，上任前均赐姓“郑”，代表皇家的无上荣耀。昨夜如果是监察使司和掌镜司联手来袭，为何今日又要来自取其辱呢，李复年带着疑问牵着马，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