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灭门(1 / 2)
一个多月前,曾家的管事找到小白鱼,说本月十六是曾家二小姐归宁的大好日子,曾老太爷特地嘱咐订了几桌家宴。管事的让小白鱼这几天多蓄些鱼儿,等到那天一并送到府上。
小白鱼早闻曾家豪阔,自是满口应承下来。这几天凡是品相出色的鱼儿都留着,阳仔自家水缸里。
看看到了十五,因为路途较远,又是逆流难行,小白鱼特地十五日白天睡了个饱,趁着月色明亮,半夜里出发,好赶在第二天能准时送到曾家府上。
水路还算顺遂,小白鱼没花多少力气便把船划到了上游。下了船,小白鱼挑了盛鱼的担子,辨清道路便朝着曾家方向走去。
丑寅之交,月亮渐渐西沉,东边的太阳还没升起来,天地间变得暗了下来。此时的小白鱼却无他想,只想快些把鱼儿送到,因为此时桶里的水这一路颠簸下来,已经得差不多见底,若不加快脚程,鱼儿可就不新鲜了。
这是一条五六尺宽的小路,因为走的人少,两边的灌木异常茂盛,从远处的竹林直延伸到路中心。此时天色早,四下里不见人影,小白鱼把担子压得实诚,飞走起来也不见颠簸。如此平静了一路,曾家府邸看看就到了。
沈云龄听他讲到此处,十分不耐。忙插话道:“你讲的也太啰嗦了。拣紧要的说就行。”
姜琢忙打圆场:“别打岔,按照话本上的套路,下面就该进正题了。”
沈云龄嘟囔道:“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烦人。”
小白鱼白了她一眼,举起手上的棍子作势要打。不过看沈云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知道她早知自己不会真打下去,一想到这大感无趣,索性把棍扔了,借机往姜琢边上凑了凑,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起当天的遭遇来。
小白鱼那时心里盘算着,自己送的这两筐鱼儿个个肥壮鲜活,大小无差。曾府管事看见了肯定喜欢,少不得多舍些赏银下来。到时候自己就可以靠着这钱,买一艘更大的渔船,去更远更深的江海里捕鱼。
出神间,忽听得身后传来声响,小白鱼凝神听,原来是一匹高大的马儿拉着厢轿,噗噗打着响鼻,得得走来。
小白鱼横过扁担,把两筐鱼歇在路边,等马车过去。
谁知那马儿见着人竟分外亲热,踩着碎步就往小白鱼这边跑来。小白鱼原以为马车装饰华丽,这马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东西,心眼儿一定也高。哪知它竟如此亲人,直把头在小白鱼身上左右乱蹭,嘴里还不住咴咴哀鸣。
小白鱼见车上并没有车夫,厢轿里也没有半点动静,以为是马半夜走失,夜路慌乱,所以见到自己才会这么亲人,当下贴着脖子轻抚马鬃,轻轻安抚。果然没一会,那马便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想起检查一下车厢,好找到线索这是谁家的马车。才一靠近车厢,便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小白鱼自小便在河边操舟弄水,见多了各种打打杀杀的阴暗勾当,对血腥味再熟悉不过。自认为准备妥当,在脚边捡了根树枝,挑开了轿子的门帘。
曾家三小姐并足合掌,端坐在里面,嘴角微微上翘,一道血迹从心口处顺着衣褶蜿蜒而下,流到车上的木板,然后顺着缝隙滴到地上。
瞄准心口,一击毙命。
小白鱼这时候犯了大难,自己与曾家三小姐有过数面之缘,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当时她嫁人,自己还挺为她高兴。没想到仅仅数月,竟成了这般局面。自己是第一个发现的人,本就有理难辨。红事变成白事,自己这一趟送货估计是赚不到钱了,没准自己还要折在里头。
小白鱼靠在车边怔怔看天,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做。
这是忽然马车震动从背部传来,小白鱼顿生警觉,熟练地趴倒,把耳朵贴近地面仔细听,果然听到了马蹄靠近的声响。顾不得其他,小白鱼把两担鲜鱼推进道旁的水沟,自己抓着两个空筐朝密林里钻。狂奔不到半里地,便听到身后马儿开始发出悲鸣,一只只箭矢裹着风声锐啸,夺夺夺地钉在马车上。
几个人在马车边检查了一通,正准备撤离,忽然其中一人掩鼻四顾,似乎闻到了鱼猩味。几个人分散搜寻一阵,还是注意到了小溪里堆积起来的大鱼。几人商量后,竟然顺着足迹追了过来。小白鱼没空去管那些人长什么样,拿着什么东西,这时候的他只一心逃命。又跑了一段,回头把两个筐奋力扔出老远,指望可以用这个稍微分散那些人的注意力。注意身后,却忽略了脚下,一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小白鱼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被一只大手牢牢按住,那只手力气大的出奇,压得小白鱼半个脑袋都埋进了土里。一个脏乱不堪的脑袋伸过来,手指贴唇,笑着示意他噤声。小白鱼不明此人意图,挣扎几次都不能起身,只得放弃挣扎,身子一挺,闭目待死。
“吓晕了?这么不中用。”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声在白鱼儿耳边轻轻嘟囔道,那人沉吟片刻,腾出一只手来,拇指笔挺,用力按住小白鱼的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