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艾尔铁诺历五六九年一月艾尔铁诺中都自从那日与李煜决战后,胤就闭关疗伤,将一切魔族事务交给旭烈兀与石崇打理,自己既不作方针指示,也不作详细的指导。
魔族入主中都之后,对已成废墟的皇宫作了修复,虽然没有尽复华丽旧观,但也还具备起码的威仪,只是在外型风格上有了很大转变,不再是金碧辉煌的华丽建筑,而是布满各种妖异雕塑的狰狞魔宫。
皇宫建筑的多处宫墙、塔楼上,都布满了丑恶威武的魔兽浮雕,虽然数目不多,但型态却甚是逼真;这些看似木刻石雕之类的装饰,并非工匠一槌一斧所刻,而是由魔界秘法,将所擒捉的魔兽封印于壁上所形成,全都受到大魔神王所控制,如果有敌人攻入皇宫,大魔神王就可凭藉玉玺解除魔兽封印,或是命令抗敌,或是制造混乱以逃跑。
这是魔族王城万魔殿的基本设计,既是威武外观,又有实用性,如今在中都城重现,却因为元始炮令得魔族实力大损,用以装饰的魔兽数量不足,看来略显得单薄,但是那些魔兽被硬生生封印石化,融入壁上时,它们骇然欲绝的恐怖、仇恨,全都停留在各自的表情与挣扎动作上,令人印象深刻,也让初次进入这座皇宫的人心生惧意。
无数的惧怕与恐怖,累积起来,就是魔界皇族对千万魔族的统治基础,长久以来,皇族就是凭着绝对的武力来统治魔界,逼得其他各种族俯首称臣,这些威严与心态,都在宫殿的外观表露无遗。
此刻,胤就坐在王座上,由主殿遥遥眺望整座皇城,大大小小的楼阁殿堂,尽收眼里,感受到一股属于帝王的独有气派。
看着眼前的小小江山,胤隐约有一种成功的满足感,毕竟历经多年筹画,自己终于将李煜这个心腹大患给拔除,魔族也成功进驻人间界,重创所有反抗势力,放眼望去,没有哪个反抗势力能威胁魔族霸业,自己的武功也无敌于天下,这些成就……确实令胤感到成功。
但他却知道这种感觉非常不妥,因为现在还不是该感到满足的时候。两千五百年前,魔族何尝不是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入人间,发动九州大战,可是最后仍是损兵折将,落得战败收场,自己如今的处境也类似,那些潜在威胁并未被彻底拔除,仍是有成长茁壮的可能。
如果自己太早被成功的表相所惑,沉溺于满足感里头,那么……接下来的挑战可能让自己没命回魔界去!
迎接有风险的挑战,是一种刺激,也是自己大感兴趣的事,然而,总是独自面对挑战,却让胤为魔族的未来而担忧。如果可能,培育后继者也是重要大事,可惜自己面前的选择太少……“陛下,你把我召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让我看你发呆,然后让我在这里像个哈巴狗一样蹲给你看吧?”
纵使面对大魔神王,旭烈兀仍是那样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这种特异独行的作风,并非因为他身为胤的嫡子,而是他的自然表现。关于这一点,胤也很了解。
“弘历他的态度怎么样?还是无心回来吗?”
开口第一句,胤提到了他的另一个儿子,但那个儿子不但早已与魔族翻脸,甚至就连父亲取的名字都舍弃不用,以魔界毒龙之名自称。
胤心中也很清楚,在自己闭关疗伤的这段时间里,旭烈兀一定会与奇雷斯取得联系。素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断绝亲情的奇雷斯,却与这个弟弟维持着不错的交往,也暗中协助过旭烈兀几次,这点可以看出旭烈兀的本事,因为出生在人间界的他,与奇雷斯完全没有相处机会,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交往,也是旭烈兀煞费苦心、冒了许多风险的结果。
“唔,弘历大哥说他目前并不想回来,也请魔王陛下不用去找他。”
“哦,他会说这么客气的话吗?”
“嗯……如果你想听未经翻译的版本,大哥他其实是说,如果你想要见他,只有两个方法,一个是我把你的头砍了带到他面前,一个是你自己把头砍了带到他面前,去你妈的……我呸!”
忠实传达原版讯息,就连奇雷斯当时这大不敬的结语,旭烈兀都完整传达给父亲,只是基于个人教养,他把吐口水的动作省略了;而遭到这激烈顶撞的胤,并没有愤怒,反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他的思维还是像从前一样单纯,哪有胜者必须向落败者低头的道理?”
胤的大笑,震荡整个宫殿,听来充满豪情,但听在旭烈兀耳中,却觉得有几分沧凉意味。自从潜伏在人间界以后,胤一直很在意培植后继者,想让大魔神王之位后继有人,但是到了最后,他眼中的杰出后代却非死即叛,虽说大魔神王永不言败,意志坚强,可是旭烈兀却认为父亲的心里并没有如此轻松。
当胤还是曹寿,因为公瑾的政变而退位时,旭烈兀每天都会陪同父亲,到皇室陵墓去祭拜凭吊。那时,父亲站在姊姊小乔的墓碑前,轻抚着墓碑,脸上落寞而哀痛的表情,看起来好像老了百多岁,让旭烈兀记忆深刻;对自己来说,站在这里的那个男人,不是什么至尊无敌的大魔神王,只是一个悲伤的老人。
那种表情在他回复真身之后,就从未出现过,可是旭烈兀仍然深信,那个心情依旧存在,就存在于这豪迈大笑的表情之下。
“在这段时间里,石崇做了不少事,那你呢?除了安顿白鹿洞的旧人之外,你做了什么?”
胤闭关的时候,石崇一肩担起了所有的行政工作,不但负责处理将近千万的新生魔族,将其淘汰挑选,组成新的部队,而且还从魔界再次调来留守的高手与军队,填补魔族在人间界的实力空缺。
相较于石崇,旭烈兀做的就少得多,只有私下面见奇雷斯,还有把他之前刻意保全下来的白鹿洞儒生群或收编、或解放驱散,除此之外,旭烈兀就对魔族大业不闻不问。
“这是当然的,也要替我着想啊,那天铁木真小叔的一击,主要都是轰在我身上,剩下人所受的攻击轻得多,我当然要花时间养伤,事情做得少一点,那也是应该的。”
“既然已经选择了阵营,不可能让你一直游手好闲下去。身为魔王之子,就有你无法逃避的责任。”
“所以,魔王陛下要交付任务给我吗?”
胤肯定了旭烈兀的疑问,而他所要告诉旭烈兀的,就是魔族两千年来的最高机密──昆仑山上的秘密。
日本的昆仑山,是风之大陆四大元气地窟之一,封印了足以撼动这块大陆的能量。因为事关重大,所以由西王母一族负责看守,不让其他人接近。
“但四大地窟的每一处都同等重要,为何只有昆仑地窟特别让人看守?这其中道理,你可曾想过?”
“不是因为那里有条大蛇吗?八歧大蛇可是很危险的东西,我常常在想,九州大战的时候,如果西王母族能把八歧大蛇当作生物兵器,丢向魔族大本营,魔族早就全灭了。”
这话听在胤耳中,像是某种讽刺,但他并不理会。
“八歧大蛇的封印,是在西王母族诞生之后。创世之神造出西王母族,守护昆仑地窟,本身就有要特别隐藏的秘密。”
“绕了大半圈,重点是为了不死树吧?”
旭烈兀一早便得知,魔族入侵人间界的大计中,昆仑山上不死树是一个很重要的关节,甚至可以说是首要目标,所以日本陆沉时,不死树连同昆仑山一起沉没海底,令胤生了很大的怒气,难得地痛斥了石崇等众臣,但不死树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旭烈兀过去不曾主动关心,所以也一无所知。
在古老的传说中,不死树是西王母族的存续重心。每一任西王母生前不诞育后代,死亡后魂魄与精元回归不死树,为不死树所吸收与净化,再由不死树中生出新的婴儿,成为新一代的西王母。
这个传说,就连魔族也知道,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听说不死树有什么重要之处,既没有生出高价值的药品,也没有任河神兵利器埋藏其间,所以始终不曾有人对之感到兴趣。
“时间大概是一千年前,石崇成为千叶家三名首领之一,从千叶家的资料里头,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来他反向渗透,逐渐把势力延伸进入昆仑山,掌握住西王母族,才确认了这个秘密的真相。”
创世之神在昆仑地窟造出西王母一族,真正用意就是在护卫不死树,而不死树的存在意义,更不只是诞生西王母这么简单。当不死树与元气地窟结合,其异能一经启动,就会成为一个前所未有的控制枢纽。
“控制枢纽?控制些什么东西?”
“人心。”
“人……心?”
旭烈兀的表情,正说明了他的不解。胤并没有作进一步的补充,只是静静地看着旭烈兀,彷佛相信他一定能够了解,而这个视线让旭烈兀逐渐肯定了心头的困惑。
“魔王陛下,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那棵什么不死树的可以操作思想,影响人心吧?”
“不只是影响而已,不死树的异能一经启动,可以透过元气地窟,操作风之大陆上所有生物的脑部,直接对之下命令,虽然大概影响不了天位武者,但相较之下,没进天位的生物多得多了。”
胤道∶“要操控人心,是古往今来所有征服者共通的难题。九州大战时,我们对这问题也很伤脑筋,这些人类既不能杀光,也不好管理,稍有不慎,立刻就会惹出麻烦……石崇发现不死树的秘密后,就成为魔族势在必得的重点,只是那时候守护昆仑山的障碍还很多,需要一一清除……”
在名义上,昆仑山的西王母族受到青楼联盟管辖,而且也与雷因斯维持着相当的往来。石崇在未能完全掌握西王母族之前,如果有太大的动作,或是恃强硬抢,就会打草惊蛇。也许别人没有能力干涉,但雷因斯却还有一个梅琳。格林,在胤现身出关之前,魔族一方无人能与之为敌,石崇不得不选择低调行事。
然而,当石崇终于将西王母族收为己用,也排除了八歧大蛇的障碍,那棵梦寐以求的不死树却连同昆仑山,一起沉到海底,任石崇有通天本领,也无从施其计,直到中都城大战,天地元气能量逆转,日本再次上浮,问题才获得解决。
“现在障碍已经清除,石崇也派出飞龙部队前往日本,但如果要到日本,必须要穿越雷因斯,他们新张设的魔力结界,让我们没有办法直接用空间跳跃的方式穿越,虽然也可以从自由都市绕路过去,不过……也该对雷因斯人进行处置,这个工作,朕想交给你。”
胤说了一会儿的话,但是旭烈兀却只是站在台阶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斜斜地往上睨视。
“喂,老头?”
“什么事?”
旭烈兀没有使用“魔王陛下”的敬语,胤并没有责怪,因为他也很清楚,这个儿子在华丽服装与优雅礼仪的外表下,也有一颗近似奇雷斯的狂野之心,偶尔会如野马一样脱缰而出,不受控制;三次麦石大战,就是这种不受控制下的作为,尽管他明知道自己会出面干涉,但却仍是挑衅硬干,直到自己出面止战,这才短暂罢手。
不怒而威,一怒则天下惧。对于这样的烈火性格,胤也不想过度压抑,以致延伸出更多的不快,现在无需严苛于细微末节,倒是要弄清楚旭烈兀不快的源头是什么,当然,胤也是心里有数的。
“操纵人心?你真的相信世界上有那种鬼东西?”
“两千年来,对于风之大陆上九成的人类而言,魔族侵略也只是哄小孩子的鬼话,但今时今日,我们仍然是来了。”
“我不喜欢这种做法,那个什么不死树的,听起来很不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