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素柳藤（1 / 2）
但见，那两张黄纸红字的道符，被九小寒施了法术，上边缘死死地定在空中，挡在了雌蚺左右两边的溜圆宝石眼的前面。
而，道符的下边缘随风摇曳、唰唰作响着。似乎，眼瞧着，这清心伏妖绝学第一式的咒法，即将要被那雌蚺冲破了一般。
尽管，蚺类一族的嗅觉系统，主要是依靠口中的那条舌信子，然而，它们的呼吸，还是要依靠头部最前面的那两个浅浅的大鼻孔。
深夜里，常人根本就看不出来，蚺呼出的体内气体的颜色。
但是，在九小寒她那双天生的蓝色异瞳之中，足以清晰地看见有两股淡青色的气体，正从面前的那条雌蚺的鼻息中喷出。
与此同时，九小寒忽然闻到了一股和此前不太一样的味道。
那似乎应该是雌蚺新分泌出来的，混杂在它那一呼一吸之间的气味之中，非常像……呃，对了，就像是女子月事时期散发出来的那种带有着某些特殊信号的经气味儿，似的。
别看九小寒二十年来一直隐居在清心观，周围亲近的也都是自己的师兄弟，鲜与任何其他的女子有过度深刻的来往，没有什么同龄闺蜜，能和她说说女孩子家家之间的亲密私房话。
但是，并不代表，她完全不了解女子房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秘事。毕竟，她也是擅长诸多常见的病理、医术和药方的。
平日里，也时常会有山下的女施主上来清心观中，为神像敬上“三宝香”，问个道、求个平安、许个心愿之类的。
而且，每个月初一，清心观都会举行素斋开放日，施舍往来路人、救济贫民百姓。
也正是由于，九小寒对女子们身上的气味过于敏感，每每那些时日，她大都会尽量以辟谷为由，躲在自己的静室里闭门不出，或是主动跟师父无为子申请去藏书阁打扫。除非是，有一些妖孽缠身的疑难杂症，需要她好好瞧一瞧的。
再回到眼前。
原本，雄蚺已经受到了道符法术的一些阻隔，稍微出现了可以摆脱雌蚺对它的意念控制的自主动作，甚至，它好像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将九小寒紧紧地缠在半空中，还用自己的尾巴在雪地上袭击着已经受了重伤的“良子玉”。
可是，当雄蚺的舌信子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雌蚺呼出来的、那股子味道诡异的淡青色“魅气”之时，很快地，雄蚺似乎又被雌蚺的意识给完全控制了。
这便是，最令九小寒没有想到的。
原来，这对雌雄双蚺之间的交流，并非只是通过目光，更重要的还是雌蚺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殊气味。
正当九小寒准备趁机再想摸出一张道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毫无任何反抗的余地，登时，随着雄蚺躯干的急速落水，她的整个身体，便也随之坠入了下面那一潭墨绿色的腐臭池水中。
“九小寒……不要……呜……”
眼睁睁看着半空中的九小寒被雄蚺一同卷入了池潭的深处，情急之下的良子玉捂着心口，伤痛难忍，又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而，那条高高在上的雌蚺，一直在静观着雄蚺在自己面前的所有展示、“表演”与完美的落水“谢幕”。
随着九小寒跟雄蚺一齐陷入了泛着幽幽绿光的池潭深处，不久前她刚为“良子玉”布下的结界，也开始松动、渐渐出现了裂痕。
良子玉摸了摸嘴角的血渍，立起手中的吟血剑，尽力挺直了腰板，仰起头，直视着随时可能对自己发起突袭攻势的雌蚺。
始终高傲、悠然的雌蚺，微微低下头，俯瞰着匍匐在雪地上、虚弱得体力不支的离勿。它的眼珠子瞪得很大，更显得溜圆溜圆的。
良子玉身旁周遭的一切，都变得静谧下来，甚至，静得有些吓人。
心口的伤处不断地涌出血滴，殷红殷红的。
他强忍着剧痛，依靠着手中的吟血剑点地，才勉强支撑起了自己重伤的身躯。
而，鲜血，正慢慢地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流淌到了剑身之上，染红了“吟血”二字。
血滴不停地浸入了剑身，顿时，就会消失不见。
很快，这柄“嗜血如命”的吟血剑，就仿佛感应到了来自于新主人血液中异常的能量和战斗的召唤，顿时震动不已、并随之发出了嗡嗡嗡的蜂鸣声。
似乎是突然嗅到了什么异样、亦或是受到了某种威胁，雌蚺转了它转那双绿宝石般的圆眼球，吐了吐青黑色的舌信子，露出了有些紧张而惊恐的神色。
可是，正当良子玉正要举起吟血剑直指它的时候，那身处于即将破裂的结界壁垒之外、与他相聚数十丈的雌蚺，已经开始对他产生了警惕和戒备。
不知道，雌蚺是被吟血剑的威力震慑住了，还是在忌惮着良子玉身上自带的那种她难以自控的天力妖气。
良子玉的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如同死寂一般的冷漠和僵硬。
他的后背，泛起了阵阵的黑色煞雾，越来越浓郁。
整个人的气场，已经很明确地向雌蚺发出了“弑杀”的讯号：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这吟血剑在嗜了他的血之后，变得有些重了。只见，良子玉双手紧握的剑柄，剑气如虹，劈向了结界的裂痕。
随着结界的破碎，天地之间，都犹如被他割裂开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痕迹，一般。
那条雌蚺敏捷地躲过了良子玉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量挥出的的这一剑，同时，它也收回了与良子玉对视的幽绿目光，缩了缩它那长长的脖颈。
紧接着，就在转瞬之间，“唰啦”、“噗通”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雌蚺便极速般地退回到水下、再也不出来了。
四周的那八股水旋风，也消失在原地，留下来八个肮脏不堪的由白色、血色、灰色混在一起的雪堆。
大片大片，乱糟糟的，混淆着残枝败叶，以及动物尸体碎毛发、指甲渣儿、结石块儿等等。
乍看过来，就好像是，八个刚垒起来的新坟包儿，似的。在凄冷的寒色月光之下，尤其显得分外阴森、恐怖。
良子玉一脚深一脚浅地迈出了结界的边缘，朝着那肮脏、腐朽的池潭，吃力地走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结界逐渐消散不见，雪地上留下了一排带血的脚印、还有剑尖一路滑过地面的细长印记……
▽▽▽▽
池边，两行热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蓝净初，没想到，这一世，你还是又先了我一步啊！”
“不过，就算是死……我也便要，与你在一起！”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