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觋蛊指毒(2)(2 / 2)
“快,发,信号!再迟些的话,翊七郡子恐将命不久矣!大师兄他们必须……”
嗯?
翊七郡子?
乃是,何许人也啊?
听起来,好似是个很厉害的角色!
而且,还是快要,命不久矣的家伙……
恐怕,三师兄这一身的重伤,势必跟这个所谓的什么什么“郡子”,有很大的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吧?!
出山之前,九小寒曾经听十七师弟无意间提起过的:
由于师父无为子的这一场大病,原本应该由大师兄负责的很多赏金猎卫任务,他都陆续分配给了其他师兄弟。
而,最近一个多月里,大师兄带着二师兄、三师兄等人,一直在外为师父寻访名医。
看来,这位“翊七郡子”的死活,眼下,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线索。
不仅关乎着大师兄他们的使命和性命,或许,更关乎着师父的病情、以及清心观的未来。
九小寒浑身一激灵,抹了一把以及溢出眼角、静静流过冰冷脸颊的两行热泪,并没有让良子玉发现自己在哭。
因为,那是血色的、鲜红的,是和常人的泪水完全不同。
九小寒,你不能哭的,你还有一件“要命”的大事,尚未完成!
这个时候,任何的眼泪,都无法挽救三师兄的性命了;但是,两位师兄已经掌握的线索,很可能是挽救师父性命的关键!
一想到,只要能有希望救好病榻不起的师父,九小寒就来了精神头。
她一改悲伤之情,赶紧竖起耳朵,想要再仔细聆听些两位师兄诀别之前更多的对话细节。
然而,她却没始终注意到,正一动不动地戳在自己身后、刚刚也听到了“翊七郡子”这个称谓的良子玉这一刻,他的脸色是多么多么的极其难,看、冷酷!
即便是相隔有些距离,九小寒还是越看越清楚,就像她自己就陪伴在三师兄和五师兄的身前,一样。
三师兄悟思伸出一只血染的殷红大手,从自己身上满是鲜血的铠甲中摩挲了片刻,才摸出一块“密”字令牌和一个信号火器筒。
似乎,他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两样自己曾经视如生命的要物,转交塞进了对方颤抖不已的手掌心里:
“五弟……速速……切莫再拖延!”
那块密字令牌和那个信号筒,已经沾染上了三师兄手上黏黏的鲜血,悟宇将他的手攥得更紧了。
只见,他的胸腔起伏不断、呼吸已经难以连贯起来了,嘴角还在吐着血、瞳孔已经开始难以聚焦了,他临终遗言道:
“这,这密令,也一并交付于你。”
“三哥!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
“往后的日子,你替三哥好好活着吧!记住,只有‘翊七郡子’安然无恙,他、师父……还有,咱们清心观上上下下,才能活……”
言罢,手落,三师兄悟思,人已去矣。
他漆黑实色的双眼,透过他们二人头顶斑驳的树枝,望向星月无辉、墨迹无尽的黑暗天幕。
悟宇一只手紧紧地搂抱着他的尸身,将早已被血染的那枚“密”字令牌,紧紧地攥着。
而,另一只手已经高高擎起那个只有他们“赏金猎卫”才会使用的专属信号筒,向上方那漆黑一片的天空中,释放出了一道亮光。
随着一声钻天的响音,一捋红色的烟雾,直冲云霄之上,在毫无任何色彩的夜幕上,炸裂出一抹足以划破银河天际的裂痕。
悟宇的额头,抵着“三哥”的额头,早已泣不成声了。
尽管,良子玉的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但是,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侍卫”兄弟的永别,他原本冷峻寒冷的脸色,也控制不住地动容了起来。
毕竟,他才十七岁。面对这般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初和自己的母亲赵锦灵生死永隔的那一时刻。
少年的眼泪禁不住地流淌了出来,一滴一滴,如同水帘玉珠似的,滚落一直挡在他身前、矮他大半头的九小寒的手背上。
带着良子玉独有的湿凉体温、颗颗却好像是刚刚烤过火焰的热泪,甚至,要比那一剑穿透在九小寒的心尖,还要更加疼,似的。
九小寒慢慢回身,抬头望去之时,良子玉脸颊上刚刚滑过嘴角的一个大泪珠,正巧滴在了九小寒迎向他而扬起的小脸上。
她竟然想不到,自己师兄们之间这般生离死别的情境,会让良子玉也如此感同身受。
然而,这个时候,良子玉却无法动弹,他恨不能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自己从未有过的狼狈,被这傻丫头看了一个通透、彻底。
他腰板儿硬僵地挺直着,带着泪光的眼神微微向下俯视着,自己身前近在咫尺、正面向自己的九小寒那般精致如水的小脸。
只见,九小寒已经完全闭上了她那双夜视蓝瞳,她看不到他的泪流满面,而,只是摊开了两只柔软纤细而冰凉的小手。
仅仅凭着感觉到的相对位置,尝试着用双手摩挲着良子玉的脸颊,帮他轻轻地擦拭着那些泪痕。
这来自于肌肤的触碰与传递,九小寒倒是不打紧;可是,良子玉浑身的气血就变得越来越紊乱起来,原本通畅的经脉却变得更加不通畅了。
噗嗤一声,心中又一口瘀血,被他难以遏制地吐了出来。
远处,悟宇的怀中,依然抱着躺在地上、身子已经渐渐僵冷的三师兄。
他涕零如雨,脸庞上所有残留下来的泪痕,也已经渐渐被这个无星光月的寒夜冻得冰凉刺骨。
听闻树后似乎有几声异动的声响,悟宇抬起头,朝着那些可疑的声音大概来源的方向,望了过来。
在黑暗的夜色之中,他那双明亮的眼神,充满了“赏金猎卫”所独有的专业警惕性。
九小寒也清楚地看到,他已经收起了从三师兄悟思遗交给自己的“密”字令牌。
悟宇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刺目的宝剑,喉咙有些干涩发紧,嗓音已经变得沙哑:
“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