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炎（1 / 2）

李肆好像感觉到自己跌落到了阴冷的地底，一个可能数千、数万年来从未见过阳光的地下洞窟，一条汹涌的地下河接住了他的身体，并把他带向未知的黑暗，伴随着的还有窒息——李肆感觉越来越无力，意识陷入了黑暗。

……

“病人李肆……还在恶化……分离性……障碍……那是他的想象……”

……

“我已经……不想再面对那些人……”

……

“不要害怕，你——完美无瑕……”

……

“李肆……你能分一半胡萝卜给我吗？”

“好呀好呀……”

……

……

或许是对吃红萝卜的执念，又或者是裤袋内那个越来越炽热的果子烫着了他的大腿，李肆再次睁开了双眼，不过奇怪的是，此刻他的双眼却和以往不同，这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眼白布满狰狞的血丝，瞳孔中心延伸出无穷无尽的黑色细丝，犹如一颗黑色的太阳，旋转着、扭曲着，就像是——混沌。

只见他在水中掏出那颗果实，张开嘴巴一把将其塞入口中，硬生生吞咽了下去！

顿时一股即炽热又冰冷的火焰包裹了他，这是一种极度矛盾的感觉，身体被烈焰焚烧，水分被抽干，皮肤在开裂，血液却早已不见踪影，一切都化成了飞灰！但他的灵魂却感到无比的冰冷，一种比河水中的窒息感更加恐怖的冰冷感觉侵蚀而来，仿佛要冻结他的意识，脑浆被低温冻成了冰块，一切思维都变成了咯吱咯吱的冰块碰撞声，他将要陷入万古的冰封中，彻底的融入死寂！

然后……他看见了……看见了那个身影……那个“伟大”的身影！

那是一片无穷无尽的黑炎之海，一股巨大的、耀眼的黑色火焰在那片海洋中缓缓的跃出，伸向同样燃烧着黑炎的天空，一切都在燃烧着，永恒的燃烧着！无穷无尽的灵魂在火焰中哭喊、嚎叫、疯狂的赞颂着那个无穷高空之上，占据了整个苍穹乃至整个宇宙的巨大燃烧之影——“燃！！烧！！”

“燃烧啊！！伟大的黑炎！！！”

“燃——烧！！！！”

“为您献上无尽的燃烧！！！！！”

“燃——烧——！！！”

“燃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人哪怕听到这种赞颂声都会被焚烧掉耳朵，但那个居于高处的伟大身影仿佛已经超出了宇宙，数不清的耀眼黑光聚集在祂的头部，祂注视着更高的高处，对身下火海中无尽灵魂的鸣叫浑不在意……

李肆并没有真的进入黑炎之海，他只是瞥见了一点点蕴藏在神赐之种里的“记忆”，但哪怕是惊鸿一瞥也绝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范畴——只一瞬间，李肆的双眼就被完全烧成了灰烬！

神明不可直视，而那位“伟大者”可能比某些所谓的“神”更加恐怖，李肆甚至没有见到对方的样子，仅仅是一段莫名记忆，甚至只可能是一段臆想中的一个模糊身影，就能直接干涉现实！

地下河的水好像也受到了那种疯狂的黑炎气息的影响，猛然沸腾了起来，暴烈的河水像是排斥似的将李肆猛地推向了远处……

……

外界仍然灰雾弥漫，但失去了源头的灰雾迟早会褪去，说不定阳光很快就会重回这个小镇，但没有人知道，当阳光回归时，另一种燃烧着鲜红火焰的不速之客也即将到来，多灾多难的小镇距离回到安宁还有十分遥远的距离。

小镇旁边的森林边缘连接着宽阔的湖泊，不知过了多久，湖边一处偏僻的石滩上，从湖水中爬出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狼狈人影。

此人正是李肆，他浑身无力的趴在石滩上，艰难的呕吐出几口湖水。

此时的李肆看起来十分凄惨，他的双眼只剩下两个焦黑的窟窿，耳洞中也有着烧焦的痕迹——他已经失去了视觉和听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