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终极(1 / 2)
他发誓自己现在记得的这辈子里从不曾见过这种生物,即便是在梦里叶休文也不曾梦见,这些年来叶休文见闻的故事小说,图像资料都不曾存在过这种怪异的描述。
那漂浮于万千书架之上的怪物,它既不像是行走于陆地之上者,也不似遨游于深水之间者,亦非飞翔于高天之活物,但却又都拥有其特征。
那足遮天蔽日的怪物,通体都是猩红色的,但是这猩红色中又夹杂了暗沉与亮点。它看上去像是各种怪异的糅合,它的主要组成是占据了将近体积九成的庞大得无法形容的椭圆状脑袋,臃肿肥大,没有连接四肢的躯体,实际上它也没有人们通常意义上的四肢。
看上去像是触手,如果可以这么形容的话。几根最是粗壮的触手从这脑袋上直接长了出来,它们生长并不对称,大小也并不相同。除了这几根最是显眼的触手外,这脑袋的四周都生长着细小的肉须,看上去像是迷你的触手,在那几根触手之上,也有这些肉须的存在。
它的体表像是覆盖了一层猩红色的黏液,那些肉须在黏液中舞动,舞动间有不详的血雾蔓延,而在这怪物的身后又有一对虚幻而狭长的血肉翅膀,镶嵌在薄膜似的肉里的那些整齐有序的半裸露骨骼清晰可见,奇怪的是它们格外的粗壮,比起那星辰似的躯壳还要巨大得多。
它应是处在紫金色台阶之上的,但是它只是处在那里就模糊了台阶的阶层,这令他无法判断它到底是处在万物之下,亦或是万物之上。他没看见它的眼睛,不知道它是否存在于在某个他瞧不见的角落,审视着这个悲哀的死气沉沉的宇宙。
他觉得自己已经极尽自己目前所能想象与文字去描述它的模样,但当将他所认知的东西涌来比喻它后,他意识到任何形容都显得苍白可笑。
不过他知道有一件事清晰可见,那些呜咽的圣歌仍旧在他耳畔呢喃,应是在呼唤他,亦或是呼唤他的过去,呼唤叶休文,或是叶休文的未来,还是在呼唤其他人?
它令人亲近又畏惧,好像在引导着所有人,引导着人们为它做什么事。它在这,应该也在外边,在任何地方。他不知道这无理由的推断为何在脑海里成型,但是当着荒谬的想法被意识到后,已经根深蒂固。
他确信并且坚信,眼前这尊神明它存在于渺远过去,存在于短暂现在,也必将其带来的恐惧、仇恨与信仰蔓延到未来。这一刻仿佛举世诸天都只是过眼云烟,唯独它将永在。
为它献上血肉,献祭灵魂,献祭过去与未来,将自己奉献予它,得到神明的力量,成为的神明的力量,成为神明的一部分。他们存在则它存在,它存在则他们永在。
圣歌因它而鸣,那些血气随着触手的无规律舞动而澎湃,它们仿佛是无止境欲望的象征蔓延,血雾涌现然后在顷刻间决堤,遮蔽了他的视线,那血色中唯有两方镇碑的光亮如灯塔在指引着意志的帆船。
旋即他看见了血色中又有两道光芒出现,在高天之上,如同两轮大日,来自血色黎明。
随后那些血色都消弭了,从高处坠入深渊,被那些密密麻麻无穷数量的书架,如树根汲取水分。
宇宙又恢复了澄清。
他为方才的眼前之景所震慑,意志仿佛游离与躯体之外。
一切都仿佛平静如常,但他依稀还听得见来自渺远历史之外的圣歌在耳畔呢喃。
他没来得及恢复过来,只过去了不过几个瞬间,那间隙后的寻常宇宙中,那东西仿佛从过去而来,又如从虚无缥缈的虚空外而来,它在宇宙间逐渐显形。
随之而来的是那些还没有能从他脑海里消逝的东西,那些玄妙莫测,令人无法理解的话语、曲调,时而快时而慢。
他无法回忆他听闻过的圣歌,那些代表着至高的,人类修士还无法参透的词语,那些符号,他听见了那些符号组成的呢喃。
他坚信这再一次响起的呢喃仍是圣歌。
尽管仇恨它,尽管排斥它,最后所有人都会靠近它,它是最后的尽头,最后道路的青砖,最后道路的灰尘,最后的一切都是它,它是最后的阶梯,它是最后的门亦是最后的守卫。
它是最终也是最初。
它是组成过去的第一粒沙,是描绘未来的最后一滴墨。他知道人们的过去也知道人们的未来,它知道人们最深处的肮脏秘密,知道人们的恐惧,知道人们的信仰,并将取而代之。
相信它,信仰它,献祭于它,将一切献予那至高的存在,献予……
那些莫名的想法随着圣歌的响彻而从脑海里涌出,如止不住的泉水。他想到了这些东西,并且相信了这些东西。
更多的想法冒出来,成为它的一部分,自己必将要成为它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它,自己应该要将这一切都献予它,献予那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