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1 / 1）

第二天一早成仁和牛耿加去了水娃家里，他的家人还在等他回家，老六是个孤儿也没成家在城里无牵无挂，成仁带着的仅仅是当时能够证明身份的遗物，牛耿则是带着整个戍城队凑来的一点钱财，行走在路上的两人影子被阳光拉的很长，两人全都没有说话，成仁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守住老兵油子和老六，至于牛耿则是后悔没有多让些人一同前去，若是如此大概也没有这样的悲剧了，最后也是这样草草的收尾。

水娃子原名李阳之所以叫这个绰号，也是因为他青年时，是戍城队中水性最好的一个。李阳的家不大，一个屋子周围一个院子，与城中普通人家房屋大小无异。

成仁二人还没到门前，就见一个中年妇人头发髻微乱遥望着城门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奈，红润的眼角也不知道是几晚没睡还是刚刚哭过。见到牛耿前来，这才稍稍恢复一些神采。“牛大哥，有阿阳的消息了吗？”妇人说的很轻只是听在成仁心里重如千斤。

“嫂子，对不起，李阳哥，李阳哥他死了，他被人害死了。“成仁说完跪倒在地上此时这是自己表达歉意的唯一方法。妇人没有说话，泪水从妇人眼中不断流出，她无声的哭泣着。或许这几天的日子她早就设想到了这样的结局。

牛耿拿出了钱，双手反复捏着钱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成仁将遗物塞进了李嫂的手里，李嫂紧紧地抱着不愿松手。“弟妹，这些钱，是我们凑得你不要嫌少，李弟不在了，但我们戍城队的兄弟还在，只要我们还在一天谁都别想刁难你们孤儿寡母。”

妇人没说什么，也没有伸手去接。成仁将牛耿手中的钱袋塞进了妇人的口袋中。成仁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再继续留下。“陷害我丈夫的人呢，他们现在如何了？”就在成仁准备逃离现场时，妇人开口了。

“全部死了，李哥的仇已经报了，他们没有一个可以逃脱，其中一个我亲自动的手。”成仁起身望向妇人，妇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带着东西深深鞠了一躬走回了屋内。

“你们在我家门口干嘛，你们是爸爸的朋友吗？”稚嫩的童声从成仁身后传来。

牛耿率先向前，摸了摸那小孩的脑袋。“对啊，叔叔是你爸爸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眨巴着眼说到。“我叫李响，爸爸他们都叫我小石头，你是爸爸的朋友你也叫我这个吧，叔叔叔叔你知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嘛，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娘也一直在哭。”

成仁和牛耿都是一震，他们没有办法做到将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这个还只有五六岁的孩子。

“我是你爸爸的副队长，牛耿，你爸爸被我派去执行一个非常艰巨危险的任务了，一走要走好多年，这些年里，他不能回家，但是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我们的小石头写一封信，等到小石头长大了，你爸爸就能回来了。”牛耿实在不忍给孩子编了这个谎。

“哦，我知道你，牛叔叔嘛，爸爸说了牛叔叔最可靠了，他让我在城里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不在身边，找牛叔叔就可以了，他一定会帮我把坏人都赶走，还有还有他说有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虽然看上去挺凶的但其实比谁都好，还有一个大哥哥叫成文还是什么的我忘了，他说他可厉害了，让我以后一定要向他多学学等我大一点他就带我去认识认识，还有六叔叔他老是来陪我玩的。。。”小石头倒豆子一样的说着，成仁两人心里听的很不是滋味。

“我就是那个成文哥哥了，你以后没人玩就来城东头的客栈找我，我会陪你玩的，你六叔叔跟你爸爸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了，他不能再陪你一起玩了。成仁很难受，对于这个孩子而言，他真的很抱歉。

小石头明显有些失落。“啊，那太可惜了啊，不过六叔叔那么稳重，和爸爸一起执行任务，应该就会稳妥很多吧，爸爸倒也真说过，哪天他要是一直不回家啊，那我就是家里的男子汉我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哦对娘还在家等我，我得去做点吃的，这两天娘都没睡好，叔叔哥哥再见，我先回去啦”小石头说完便朝家中跑去。

屋外成仁看着牛耿，久久没有开口。“走吧，我们回去和兄弟们都说一声。”成仁拖着缓慢的步伐跟在牛耿的背后，或许这就是第一次担负起所谓的责任吧，每条生命的背后都有着一个家庭，这种胆子从来就没有轻过。

戍城队的众人都很默契，夜晚，他们挨家挨户的敲响了房门，一直以来乡里乡亲的安全都是他们保护的，在说明了事情的原由，大家同情的同时也都愿意为此撒一个“弥天大谎”，小石头的母亲没有将真相告诉孩子，她怕年幼的小石头还不能理解死亡真正的含义。至于信件，则是由牛耿来负责的，每个月的月末他都会拿着一封信去找小石头，再带着一些玩具，这个谎言伴随着小石头成长，直到他拿起父亲曾今使用过的剑，也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战士！

成仁今天没有回客栈也没有给琉璃写信，在洞里的那几天琉璃写了两三封信但是成仁都没有回复。成仁在街上走着，走着走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走到了老爷子家门口。

老爷子倒像是早就知道成仁要来，就倚在门框上，拿着个酒。“喝点嘛进来坐坐啊？”面对老爷子的邀请，成仁没有拒绝拿起了酒瓶就是两口，烧灼的感觉从喉咙中弥漫，老爷子的品味果真一般人是接受不来的。成仁随后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老爷子拍了拍成仁的后背。“喝那么急干嘛？事情都办完了吗？”

成仁点了点头，“我看着他的家人，我就愧疚，当初我要是在黑虎山再小心点，能早点识破那三个畜生的计划，他们就不会死，嫂子哭的很伤心这么多天都是一直憋着。小石头我们只能骗他，我们不敢告诉他真相，他们才是这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他们又做错了什么？”成仁越说越激动，眼角隐约闪烁着泪花。

“哎，可以了，水娃是我手上出来的，平时一直以来都像个**子，老是欺负新兵，其实我知道他比谁都更在意着呢，你们当初练习拉的箭都是你们不在的时候一个个检查过去的，这就是你们的箭为什么从来没有倒刺，也没有弯曲折断的现象。没给我丢人最后是个爷们。”老爷子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老爷子将目光渐渐放在了角落。“你曾今问过我，角落里为什么会有一把断剑，今天我告诉你，那把断剑是我的，我也失败过，一蹶不振，想着在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徐聊聊此生，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今天我想你也意识到了，这把剑我会重铸，这次的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老头子我这把硬骨头还是能保护你们的。”老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或许这会儿才是真正的那个他吧。

逝者安息，亡魂引渡。老六和老兵油子的葬礼办的很隐秘，到场的家人也只有李嫂，李嫂默默的配合着众人圆了这个谎，葬礼上，她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光。黑熊一家这会儿倒是不知所踪大概他们也不想打搅这一场送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