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异变(1 / 2)
沙尼斯顶着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的狂风,按下帽檐,俯低身子,沿着旧城区的矮墙匍匐前进。
他小心谨慎地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转了许久,来到一处民房的门口,仿着渡鸦叫了两声——模仿各类动物的叫声是他的看家绝技——房门应声而开。他动作迅捷地钻进去,同时“呼”地吐出一口长气。
“真抱歉多次叨扰您,布里维奇大人……”沙尼斯进门后做的第一件事是摘下帽子,连连鞠躬,“在这种天气还把日理万机的您叫出来真是抱歉,而您竟愿意主动提出早一小时来,更是让小人诚惶诚恐……哎呀,瞧这恼人的大雨,真是不合时宜……”
“既然你知道我很忙,那就赶紧说正事吧。”
为他开门的高个子男人坐到椅子上,用无精打采的语气说道。沙尼斯连连点头,坐在与男人相对的位置。借着烛火,他能看见桌子对面的男人神态疲惫——男人白发额角的那道伤疤瘆人地拧着,这代表着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沙尼斯也因此表现得更加恭敬。
因为在他面前的,是乌彻利亚王室情报机构的首脑,艾瓦尔·柯·布里维奇侯爵。
作为乌彻利亚王国唯二的满勋将领——另一个获此殊荣的是王国的总元帅——布里维奇曾为国家抵御外敌立下过赫赫军功。人们都以为这位老将已经圆满退休,但他响应了国王的召唤,退居幕后,作为情报机构的一员继续为乌彻利亚发光发热。
同时,他也是沙尼斯搭上的“门路”。以对沙尼斯的蛇头生意睁只眼闭只眼作为交换,乌彻利亚的情报部门总是能从沙尼斯那里得到许多意外的消息——多半都来自于沙尼斯招待的那些“顾客”。由此,两人建立了基于利益的合作关系。
作为老练的蛇头兼情报贩子,沙尼斯往往能在王室的手都触及不到的地方收获情报,而布里维奇则成为了他的靠山。
“那么,沙尼斯,”白发男人撑着自己的脑袋,“你来找我是要说些什么?看在星月之塔的份上——诺泽凯亚的战马正在悠闲啜饮佛雷亚河的甘泽,而来自东边的投机家们就像老鼠一样无孔不入。既然你在这个关键时候把我约来联络点,那么我相信你一定是带来了好消息——最好是这样。”
“布里维奇大人,”沙尼斯挠了挠头,“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不过总归还是有些情报的……您一定知道,在前两天,一个樵夫向卫兵报案,说是在克劳维尔山的第二峰角下的林间找到了成片的尸体。”
“我知道,是青蓝帮的人——这年头连一个樵夫都认得出来他们的标志了。你就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找我?不管那是强盗作祟还是匪帮火并,都不是我关心的。”
“我认识一个在那场暴动中存活下来的人,”沙尼斯强调说,“所以这个消息来源绝对可靠——那些死亡的人里,有诺泽凯亚的士兵。”
布里维奇挑了挑眉,看上去终于提起了些精神:“诺泽凯亚?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他告诉我,那些匪徒里除了穿着青衣的匪徒外,还有身着制式骑胄的人,这些装备很可能来自诺泽凯亚的密探。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诺泽凯亚人和青蓝帮一起在克劳维尔山袭击了一个车队,然后……”
沙尼斯咽了口口水,“然后,他们被消灭了。我不知道谁做到了这件事,但有诺泽凯亚人渗透进了乌彻利亚的后方,这是可以确定的。”
“这恰恰证明了我们戒严喀瑞的正确性。”布里维奇看着天花板,“最近有不少大臣向陛下进言,叫嚷着戒严带来的危害——想来这条消息应该足够让他们闭嘴了。”
沙尼斯连连点头。自古以来,传统文臣势力和密探情报组织总是水火不容,而他们在政治上的交锋则决定了谁能更受国王宠信,同时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国家的命运。
情报机构的首脑发出一声叹息,把手搭在膝盖上。
“我勉强算你带来了个好消息吧,虽然对我来说实在乏善可陈。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应该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呢?”
“大人,前几天,你们下令逮捕了星月之塔里的人……”情报贩子小心地试探说,“我想,那他们之中,或许有一两个人是抓错了的。”
布里维奇皱起眉头,额下的伤疤狰狞地扭着。
“沙尼斯,我们的确存在着牢固的合作关系,但这是视你的表现来决定的——这件事牵涉到的可是叛国重罪。如果出了责任,你担当不起。”
“大人,您是知道的,”沙尼斯连忙道,“我的忠诚一定是在您和乌彻利亚这边!那个变节巫师死不足惜,叛国之人就该遭受法律的正义制裁——但是话说回来,不冤枉好人也是法律公正的一大体现嘛。何况现在战争将至……倘若滥杀平民,引得城内人心溃散,也不利于我们对抗诺泽凯亚人。您说对吗?”
闻言,布里维奇露出沉思的表情。
“你觉得谁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