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心中郁结(1 / 2)
门虚掩着,玉小霜还是轻轻敲了敲门,门内的人仿佛猜到了是谁,沉默了半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片刻后,大丫鬟夏萤出来了,对玉小霜行礼,请她进去,夏萤自己则退了出来。
玉小霜有些忐忑,慢慢走进去,掀开层层帐幔,看到了半靠在床上的南宫夫人。
南宫夫人平时保养的很好,仅仅一夜之间,竟露出了些许枯槁来,她面容憔悴苍白,眼底暗沉,眼角的纹路清晰可见。
玉小霜只觉得有一把钝刀,缓缓地,一点点地在凌迟着她的皮肉她的心,迟钝而又麻木的疼痛席卷全身。
南宫夫人抬眼看到她,终究恨不起来,原本也不是她的错,她笑了笑,微微抬手招呼玉小霜过来。
玉小霜呼吸一窒,快步过去,拉住夫人的手,眼泪落了就停不下来了。
南宫夫人心酸难耐,她缓缓道:“将你和钰霜区别开来,这是我的意思,你们理应有各自的人生,也只有将你们想象成对等存在的两个人,我才能面对你。”
玉小霜不言语,她静静地听着,南宫夫人柔柔地抚了抚她额角的碎发,又道:“那日,当你苏醒之后,我就察觉到你与先前不同,可那时内忧外患,无暇顾及许多,等忧患解除,我观察了很久,确定并非是我的错觉。
你没有当过娘,你不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了解有多深,可我宁愿相信你是历经生死性格大变,也不愿去想是否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因此,我试着去接纳你,去自欺欺人,可没想到,真相剖开,却是如此的血淋淋。”
玉小霜的手抖了抖,口中发涩凝滞,无语凝噎。
南宫夫人自顾自地继续说:“即便你们拥有同一副躯体,你们也是不同的两个人,看着你,想到里面的魂魄不是钰霜,我就觉得陌生,害怕,我不敢再去看这张脸,不敢再深想。”
南宫夫人蹙眉,就好像有只手狠狠地捏着她的心,用力地挤压,让她心疼的要死了,却留着最后一丁点力气,不将心捏碎,其实捏碎了,什么都没了,也就没了。
可捏得变了形,捏得千疮百孔后又还给她,让她还能感受到这颗心的痛楚,却又难以修复。她每跳一下都会痛,她每次看到玉小霜,都会想到这不是钰霜,这种折磨足以把她逼疯。
她的心又在隐隐作痛了,她轻声道:“只有试着把你当成钰霜的双生姐妹,我才能稍微好受一些。两个孩子死了一个,心就疼那么一段日子,随着时间,可能会慢慢抚平。可本来已经死了却还出现在我面前,就像是有刀子一遍又一遍地扎着我的心,折磨着我……”
南宫夫人低低地呜咽起来,她的哀伤和痛苦,他们只能懂三成,那冰川一角之下是绵延的寒冰,是无休无止地悲戚和痛楚。
可他们选择尊重她,不逼迫她,让她稍稍好受了一些。
玉小霜也不愿意逼迫她,她慢慢收了泪,哽咽道:“我知道您不是恨我,您只是不知如何自处,您没办法一次又一次地看到我,这对您是一种折磨。我也知道,您将我们区分开,愿意给我个面目,也是对我的一种爱。
谢谢您,谢谢您愿意接纳我承认我!我会尽量避免和您见面,减少对您的伤害,若是,若是哪一天,您想我了,我再来看您,您觉得如何?”
夫人对玉小霜好,觉得她的钰霜太可怜,可对玉小霜不好吧,玉小霜也挺无辜,夫人又舍不得委屈她。
她处在想看到她又怕看到她的矛盾中,她不知道如何是好,玉小霜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是娘亲,娘亲对孩子的爱纯粹而专一,玉小霜的这种情况,让这位娘亲不知该如何去爱自己的孩子了,所以才会痛苦。
玉小霜这般说,南宫夫人没有客套,而是点了点头。
钰霜的死让她如同堕入寒冰,身体一寸寸地冻结,而玉小霜的活又让她期待庆幸,她处在水深火热中。
她甚至也会想,若是玉小霜的魂魄没有来,钰霜的魂魄会不会根本不会离开?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会不可抑制的生长,她快要发疯了。
可她也知道玉小霜同样也是无辜的,她并非故意为之,她也被迫离开了她的家,她的亲人,而她的家里也有一对痛失爱女的爹娘。
这让她没办法去责怪玉小霜,她恨秦歆,可秦歆就这么轻轻松松死了,让她满腔的恨意没有了落脚之处,无处安放。她不知道应该去恨什么了,只能恨自己没有照顾好钰霜。
活了大半辈子,她不知道如何去爱,也不知道该恨什么,所以她茫然,惶惶不安,而这些感觉,没人能体会,没人能分担。
目前,玉小霜便是开启这些悲痛和迷茫的钥匙,她需要回避,南宫夫人需要空间。
南宫夫人的声音有些干涩:“你总在葶纾家住着,也不是办法,住在其他地方,我……我们也不放心。我和将军商量过了,将你与宫少爷的亲事办了吧,让你有个归宿,有个住的地方,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