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荷叶田田(1 / 2)
夜色漆黑,原本又大又亮的月儿不见了踪影,朗朗星辰也不知落在了何方,偌大的天地,只剩下玉小霜和黑暗。
死去的小郑子不知为何又站了起来,一手捂住不断渗血的胸膛,一手握着还在跳动的心脏,一步步朝玉小霜走过来,嘴里喊着死得冤枉……
转瞬间,小冯子和杨御厨浑身是血地爬过来,想要抓住玉小霜的脚,说他们受人指使。
玉小霜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拼命地往前跑,边跑边喊着霁月,不知跑了多久,霁月出现了,满脸冰霜地推开玉小霜,说她并非真正的钰霜小姐。
紧接着,云开出现了,说玉小霜骗了所有人,她不是南宫钰霜,不等玉小霜解释,寒光一闪,长剑径直插进了玉小霜的胸膛……
玉小霜一下子惊醒过来,她双手紧攥床单,不住地喘气,额角渗出的汗水打湿了鬓发。
外间值夜的玲珑听到动静,举着烛台轻声掀帘而入,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急忙将烛台放在桌上,奔到床前,摸了摸玉小霜的额头,不烫,双手却是冰凉,玲珑取了干净帕子,一边轻柔地替玉小霜擦汗,一边温声询问:“小姐可是梦魇了?”
玉小霜转过头来,目光有一瞬间的停顿,呆滞又茫然,好一会才眨了眨眼睛,接过玲珑递过来的温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润了润微微干裂的唇,似呓语一般问道:“……玲珑……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之前不太一样?”
玲珑将茶杯放在小几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脆响,她转过身来,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小姐为何这样问?小姐……并未同之前不一样啊。”
“玲珑。”玉小霜轻声唤道:“我要听实话。”
玲珑似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前,定定地看着玉小霜,回忆道:“小姐,玲珑七岁就来小姐身边了,小姐小的时候啊,爱闹爱笑,总把我们当姐妹,还从不让我们以奴婢自称,后来去族中学艺,很少回来,学艺归来又经常出去办事,不着家……嗯……话也少了很多,也不爱笑了,我们猜测这也许是种防备或者是伪装吧,因为小姐对我们还是很好,心并没有冷。
现在的小姐似乎又变回小时候的样子了,或许只是我们的错觉吧,夫人有时候也会念叨,现在的小姐更有人情味儿一些。”
玲珑说着说着,晶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转而又立刻掩去:“不过、不过玲珑并不是说之前的小姐不好,而是不希望小姐过得不像自己,那样太累了。”
玉小霜双手托腮仔细听着,南宫钰霜不是自己害死的,不必心虚,用南宫钰霜的身份在异世活下去是自保,也是为了安众人的心,不必自责。
只要玉小霜式的南宫钰霜可以被众人接受,她也会用南宫钰霜的身份对身边的人好,南宫钰霜再也回不来了,她玉小霜要好好活着,连着钰霜的那一份。
天空渐渐澄澈清亮,玉小霜睡不着了,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带着霁月一并去看景凰,递上拜帖,被管家引进前间待客房等候。
不一会,管家易伯毕恭毕敬地回来,请玉小霜前去正堂,玉小霜完全当自己没有夜访过,好奇地打量每一处,白天打量,每一处都是悉心装点,虽也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却是雅致趣味,超凡脱俗。
易伯大抵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背微躬,走到一方大池塘前停住,荷花已经开始凋谢,池中荷叶无穷碧,大片大片的荷叶互相挨着,一片颤动,另一片也跟着摇晃,从这头舞到那头,水珠滑来滚去争抢着闪光,最终都落入水中,涟漪无限。
荷塘热闹非凡,中央有小亭,对面是院落小楼,只是无桥,如何过去?难道来景府的客人都得会轻功?莫非轻功已经是景府家丁的必备技能?可如果不会轻功怎么办?这也无船无舟,是要鼓励大家游过去?可是到了冬天怎么办?
玉小霜望了望这绿泱泱的池塘,又瞅了瞅笑眯眯的管家,也笑弯着眉眼,客气道:“烦请易伯带路。”
易伯被调教的好,不拿乔,他很注意风度,没有用轻功,而是直接往荷叶上踩过去……对,不是用轻功轻点荷叶,而是踩上去。
玉小霜的一双桃花眼瞪的滚圆,但很快,她就看出问题来了,被管家踩到的荷叶并没有任何颤动下陷,而是稳稳的仿佛是定在那里。
细细观察,发现那并不是真正的荷叶,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比一般荷叶粗壮一些,但隐在大片大片的荷叶之中,不细看根本瞧不出不同来。
她们二人愣神的功夫,易伯已经走了好几步,抬眼望去,恍若凌波而去的武林高手,即使有些佝偻的身形也显得高大无比。
玉小霜回过神来,深觉有趣,也寻着易伯的步子跟了上来,霁月也好奇的紧,小心翼翼地跟在最后。
微风轻拂,玉小霜的衣袂浮动,掠过摇曳的荷叶,低头看下去,紧紧挨着的荷叶缝隙中,露出清亮亮的池水,偶有鱼儿摆尾游过,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途中路过湖心亭,亭中有石桌凳,若是荷花满塘的时节,在此间小酌抚琴,闻香赏荷,何尝不是乐事一桩?
在这宁静的碧绿汪洋之中,玉小霜的心渐渐平和安定下来,面上的笑越发地从容。
渡过荷塘,穿过回廊,来到正堂,等待她的却并非景凰,而是一位负手而立的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