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欲张扬（1 / 2）
天朗气清，无云无雨的晴空渐渐染上了红晕，夕阳西沉，天色朦胧，转眼将是月的世界。
御花园中辟出大块空地延伸到湖面，临近湖面的一侧修了一圈石柱围栏，石柱上端雕着形态各异的奇珍异兽，柱身上雕花纹草缕缕环绕。
前来参宴的宾客们被宫女依次引到座位上，列坐在百花环绕丛中，落英缤纷树下，男女分席，中间仅隔一小片卷着花瓣叶片的碧波。
席上一人一桌，丫头侍立在旁，玉小霜同南宫夫人和大姐南宫钰雪邻近，安戎觉得自己是男孩子，在众多姐姐姨姨当中不合适，懂事地跟着父亲去了对岸。南宫夫人见大女儿气色不错，心中安定，自是拉了大女儿再三嘱咐养好身子多生娃。
端坐在上席的太后妆容精致，雍容华贵，满面笑意地同相熟的夫人小姐们叙话，一旁贵气逼趾高气昂的，便是小皇子的生母佟贵妃，另外两位娴静安宁的是名下各有一位小公主的程贤妃和顾良妃，她们因有子嗣，才有资格出席宫宴。
小皇子和小公主们都还小，不过四五六岁，出来见了客没一会便被嬷嬷带下去了。
夜幕将至，彩灯一一被点燃，光晕融融，飘摇浮动，映照在湖中，深深浅浅的倒影随波荡漾，明明灭灭，似真似幻。
好不容易等到开席，玉小霜应付诸多贵妇贵女，加上思考景凰的事情，早就饿了，宫女太监们忙着上菜添茶，她忙着大快朵颐。只是还没消灭多少，便有小宫女过来低声道：“南宫二小姐，褚公公命奴婢来找您。”
玉小霜一脸警觉：“他人呢？”
小宫女偏了偏脑袋：“在石桥旁恭候您呢。”
玉小霜转过头看去，褚公公确实立在那儿，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他的面色似乎不太好。
褚公公找自己，怕是皇帝那有什么事，玉小霜不敢耽搁，匆匆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又瞅了瞅看起来很好吃的菜色，不能怪皇帝事多，只能嘀咕了句：“菜上的真慢。”
玉小霜朝娘亲和大姐歉意地笑了笑，便尽量不惹眼地朝石桥走去，霁月随后，小宫女愣了愣赶紧跟上去。
“褚公公——”玉小霜刚唤了句，褚公公一挥拂尘，自己接过灯笼，让报信的小宫女先下去，等她走远了，褚公公才道：“二小姐，不巧的很，出了点儿纰漏，不可张扬，只能劳烦二小姐随咱家走一趟了。”
“公公客气了，何来劳烦一说，公公请吧。”不可张扬，这句话让玉小霜暗忖。
褚公公点点头，也不啰嗦，前头引路。弯来绕去，却在褚公公安寝的房间门口停下，褚公公指着邻近的一间房道：“二小姐，这房中床上有几身小公公的衣服，劳烦您和霁月姑娘快去换上吧，咱家在门口候着。”
玉小霜和霁面面相觑，既然要换上内侍的衣服，就说明此事是宫中之事，且不便外泄，玉小霜为难道：“宫中的事情，按说不属于我负责的范围，您这……”
褚公公叹气：“二小姐，老奴也是奉命行事，皇帝说此事不能泄露，只能自家人去查。”
自家人？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勉强算自家人吧，她还在犹疑，看着褚公公皱成一团的眉毛，玉小霜只好地带着霁月进去了。
屋内昏暗，小几上确实有几身衣服，联想褚公公说的话，玉小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喃喃轻语：“该不会是皇帝的某个嫔妃和太监好上吧……所以才不能泄露，需要自己人查……也不对，如果这样直接把太监灭了，把嫔妃打入冷宫不就结了，还要查什么？是我想太多了，霁月，这屋子没什么问题吧，咱们赶紧换衣服……”
一回头，人家霁月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玉小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想起自己方才妄议皇家是非，吓到单纯的小姑娘了，于是露出个大大的无害的笑容道：“别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嘛，都说是我想太多了。”
霁月边换衣服边让自己的五官归位，暗想着自家小姐估计上次冻坏了脑子，回去得多给她补补。
二人利索地换好衣服，闪身出门，褚公公打量了一下，点点头还算满意。
玉小霜确定周围没人接近，便问道：“公公，这衣服也换了，四周又没有耳目，有什么事您直说吧，我也好有个准备。”
褚公公左右瞧了瞧，才低声道：“御膳监的侯总管传来消息，今儿宴上，会有一道枸杞猪心汤，做这道菜的那位御厨却发现有一颗猪心有些不妥……另一边，在皇上书房伺候的小郑子，被发现死在自个儿房间，胸前全是血，心脏没了……遇上这种事儿总归破坏气氛，又晦气，所以皇上的意思是查出来，别声张。”
褚公公这是暗指御膳监的那颗心是小郑子丢的那颗？
玉小霜一哆嗦，面上不露，点点头，强迫自己先不做猜想推断，以免先入为主，只问：“侯总管和那位御厨，以及小郑子的尸身现在何处？”
“两位大人还在御膳监，那位杨姓御厨倒是个懂事的，发现不妥后只告诉了侯总管，至于那尸身还在原处，咱家让人看着呢，知情的都警告过了，算是暂时隐下了。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与小郑子同屋的小冯子，在摆放尸身的那间屋子隔壁，也有人看着。”褚公公跟随皇帝多年，遇事不惊不乱，处理得有条不紊。
“我们先见见杨御厨吧。”玉小霜刚迈出一步，又退回来问道：“褚公公，您这陪着我转悠，皇上跟前不是没人伺候了？”
“哪儿能啊，皇上怕其他人走漏了风声，就派了老奴来找您，走之前老奴挑了个机灵点儿的小太监伺候着……不多说了，赶紧吧，委屈二位姑娘暂时扮成咱家的随侍小公公了。”
玉小霜一鞠躬：“小南子领命。”霁月噗嗤一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