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 2)
上和村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但村里的房子并不集中,都零零散散的,这个山坡几间,那个山坡几间。
上和村小学的校舍,就建在半山腰的一处山坳之中。说是校舍,其实就是一间盖着茅草顶的长方形的土坯房。远远的,就能看到土墙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裂缝。
五朵一直拉着阿星的手不放,一路上蹦蹦跳跳的。
跟着孩子们到了学校门口。
门是用很多竹子的枝条,夹在一起做成的,大概有两米高两点五米宽。推开竹条门,里面就是一个大通间,没有任何分割。江目测了下,应该有三四百个平方左右的样子。凹凸不平的地上,整齐地用碎石叠垫着一排排比较平整的青石块,每个石块大概五十公分长,四十公分宽,离地六十公分高。这应该就是课桌了。课桌上面稀稀疏疏地放着一些书和本子。每张课桌的前面,放着一个小石墩。小石墩已经被磨得光亮。
江数了一下,石头课桌每列十块,一共十八列。面对课桌的墙上,挂着6个用黑色油漆刷起来的木板,每块板大概4个平方左右。最左边的那一块黑板上,写的是一年级简单的加减算术题;第二块黑板上,写的是《送孟浩然之广陵》;第三块黑板上,写的是一道汽车速度的应用题的解题方法;第四块黑板上,密密麻麻地画着一些三角形,平行四边形和梯形的图案以及它们的求解方式;第五块黑板上,是一道简单的方程式解答,最后的那块黑板上,写的是《前赤壁赋》。
黑板上的气体工整,有力。江走进仔细端量,才发现,上面的字,是用黄色的干土块写的,地上也散落着一些小土块。
教室南面的墙和北面的墙,已经走位,所以在屋里,用长长的树木,做了八根撑子,撑着墙体。以防墙体朝里坍塌。
教室的东边角,很多学生在排队。一眼看过去,首先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的是,那一长排一长排高高矮矮的孩子,竟然没有一个孩子是穿鞋的,全都光着一双黑乎乎的小脚丫。然后是身上的衣服,也是一样的脏不拉叽,一样的褴褛。那一刻,江甚至罪恶地想,如果要拍丐帮的戏码,这里就是原生态的。
江想起了除夕那天阿云的话: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江忽然理解了阿云。
大家走过去,一个很大的灶台,上面摆着一口大锅。这里原来就是做饭的地方。
叔叔,我们要吃早餐了。你也一起去吃好不好?五朵拉着阿星的手,仰起她的小脸。
有叔叔们的分量吗?阿星笑着调侃道。
有,五朵的粥给叔叔吃。五朵刚才吃了叔叔的巧克力和饼干,现在不饿。五朵天真地看着阿星。
那我呢?你只请阿星叔叔吃饭,就不请我们吃饭吗?阿良弯下腰,笑看着五朵,故意难为她。
五朵仰起她可爱的小脸,睁着她那双大大的漂亮的小眼睛,很认真地说:叔叔,可是我就只有一碗粥啊!
哈哈哈哈!大家仰头大笑。
阿良使劲地揉揉五朵有点干涩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你简直是可爱死了你!
一个身材矮小的秃顶老人,正认真地往孩子的碗里装稀饭。
哥,华走到江的耳边轻语:你看同学们手里拿着碗,每个碗外面都刻有孩子们的名字。
嗯。江点点头。孩子们手里的碗,就是把竹子砍下来,沿着竹节的下面锯断,再在竹节上面1公分左右锯断,去掉表面的篾青,刮掉里面的竹膜,就成了孩子们手中的一个碗。
李老师,李老师!五朵和有财几个孩子喊了起来。
怎么了?李老师微笑着抬起头。这是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满脸皱纹,胡子拉渣。但你绝对在这张脸上找不到半丝颓废之气。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如同夏日阳光下的向日葵,充满了勃勃的生机和活力。
江有些意外。他没有想不到,在这种苦困的条件下,一个乡村的老教师,还能保持这样的一种精神状态。
李老师,有人找你。五朵脆脆的喊道。
哦!李老师手里忙着,抬头欢快地应了一声
李老师,您好!江迎上去,伸出手。
您好您好!李老师赶紧放下手中的竹瓢,握住江的手。江感觉自己握着的是一块岩石,粗糙,坚硬,有力。
李老师,我们是阿云的朋友。我叫江。这位是华,这位是崔,这位是阿良,还有这位是阿星。江介绍。
你们好!欢迎。李老师伸出手,和大家一一握过。
我们到这边出差,阿云让我们顺便过来看看您。江说。
谢谢,谢谢!到这里很不容易!辛苦你们了!阿云现在怎么样?出去这么久了,都没有联系过。她还好吗?她现在做什么工作?李老师明亮的眼睛,是满满的关切。
李老师,阿云很好。她和我们在浙江的闽中,合伙开了一个小小的皮鞋加工厂。她让我转告您,请您不要担心她。她要您自己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江说。
哦,那就好!那就好!李老师释然,好像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看看大锅,又看看排着长队的同学们:那能麻烦你们先去教室那边坐会儿吗?容我把学生们的早餐先安排好。
好的好的,李老师,您先忙,不用管我们。我们去教室那边看看。江赶忙答道。
好的,谢谢。李老师转身,微笑着:同学们,我们继续打饭了。
打了饭的同学,都回到教室那边的石桌上吃饭。和城里的学校食堂那种叽叽喳喳的就餐氛围不同,这些孩子吃饭的时候别别安静。
崔哥随意摸了摸一个八九岁样子的男生的小脑袋:这些孩子真乖,吃饭这么安静。
没想到,这个小男生蹭的一下站得笔挺:李老师说了,吃不言,睡不语!
崔哥和江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了,都是诧异和敬重。
很棒!同学,请坐下用餐。崔哥微笑着。
孩子腾的一声坐下。
教室南边的角落里,摆了一张破旧的方桌,桌子的四边,各摆着一条长凳子。桌上摆着一些书,笔,本子等。这个应该就是李老师平时办公的地方了。
江和阿星,华三人在长凳上坐了下来。阿良和崔哥去那边看同学们吃饭了。
一会儿,五朵左手端着一个碗,来到阿星的身边:叔叔,我的粥给你吃吧。
阿星摸摸五朵的头:五朵,叔叔刚才也吃过饼干了,你自己吃,好吗?
五朵认真地看看阿星:那好吧。
哎,五朵,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呀?白糖吗?阿星发现五朵的右手里除了一双筷子,还有小心翼翼地拿着几粒白白的东西。
叔叔,这不是糖,是盐。配饭的。五朵说。
阿星,你看五朵这么心疼你,跟你这么有缘,要不就收了当干女儿吧。华笑着对阿星说。
我觉得这注意不错。江也笑着说。
那你呢,五朵?阿星笑着看着五朵:你觉得这两位叔叔的想法好不好?
五朵歪着她的小脑袋,咬着筷子头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哎!她天真无邪地咯咯笑了起来。
吃你的饭吧,小丫头!阿星笑着摸摸五朵的小脑袋。
李老师安排好同学们的早餐,走了过来。
他抱歉地冲大家笑着:不好意思,怠慢各位了!
李老师,我们和阿云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你不用跟我们客气的。华说。
谢谢谢谢。李老师在江的对面坐下。
李老师,你每天还要给学生做饭?江问。
是啊,大部分孩子的家,离这里都很远,要翻山越岭。孩子们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床,9点钟赶到学校,吃个早餐,9点半钟开始上课。中午再做一顿饭给同学们吃,下午4点放学回家。
学校这么多学生,一直就你一个老师吗?阿星问。
条件太苦,没人肯来,来了也呆不住。我在这里,教了一辈子的书了。有些孩子的爸爸还是我教的呢。教完了老爸教儿子。李老师哈哈笑起来。
现在学校有多少个学生呢?华问。
我们上和乡有十几个自然行政村。除了五个村子因为实在太偏太远不通路,孩子们没有办法来这里上学外,其他几个村子有一百八十五个孩子在我们上和村小学上学,一共有六个班,一到六年级,每个年级一个班。轮流上课。李老师说。
粥很清。五朵很快就喝完了粥。
五朵,把碗洗干净,放好,准备上课去。李老师和蔼地说。
好的,李老师。五朵嘴里答应这,但她的靠着阿星,迟迟没有动。
阿星摸摸五朵的小脑袋:五朵乖,听老师的话,把碗洗了准备上课。
那好吧。五朵看看李老师又看看阿星:叔叔,你什么时候走?
阿星微笑着看着五朵:五朵,叔叔还要在这里住一些日子呢!叔叔答应五朵,叔叔走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五朵的,好吗?
好,叔叔,我相信你!五朵说完,爽快地蹦蹦跳跳着洗碗去了。
李老师,孩子们吃饭怎么连菜都没有的?江问。
李老师轻描淡写地微笑着:孩子们吃饭的时候,能有一口盐巴配配就很满足了。这里去最近的集市,翻山越岭的,一个来回最快也要走大半个月。大家谁都没有钱能出山去。山里面你们也看见了,除了山还是山,几乎没有可以耕种的田地。
这时候,江看见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最角落的一个石头桌边上,单薄的身子卷缩着,默默地吸着粥。
黄子韬
这个孩子是个什么情况?江指指那个孤独的背影。
这个孩子呀叫黄子韬。早些年,他爸爸妈妈都在闽中一个叫清江的地方打工。后来,听说他妈妈跟她的一个同事好上了。夫妻两个闹离婚的那一阵子,黄子韬的爸爸把黄子韬也接到清江住了一段时间,想用孩子留住妻子。但最后子韬的妈妈还是毅然决然地跟她的那个同事走了。子韬的爸爸把子韬送回来后,就一直在外面打工,再也没有回来过。李老师深深地看着那个单薄而孤独的小小身影,压低声音说道。顿顿:这原本是一个很爱笑,聪明又开朗的孩子,可从清江回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看见他笑过。脾气也变得暴戾起来,经常和同学打架,还经常旷课。
那现在是爷爷奶奶照顾他?华问。
不是。李老师轻声答道:子韬爸爸把子韬从清江送回来的那天晚上,他爷爷突发脑溢血,就走了。子韬爸爸办完丧事后就走了。子韬从此和奶奶相依为命。
这孩子其实很孝顺哪!李老师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眼眶也有些微红。
有一次,子韬的奶奶上山捡柴禾,那天雪下得特别大。他奶奶挑着一担柴禾下山的时候,因为雪大看不清路,一脚踏空,摔下了一个断崖。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子韬奶奶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她努力的动了一下身子,痛!刺骨的疼痛!她再试着动了动脚,还好,左脚还有知觉,可右脚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子韬奶奶看着这高山密林,这满天的风雪,心想:这回怕是要死在这里了。想到死,她也想到了她的孙子:我死了,我的孙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放学了,他要有个家可以回!天黑了,总要有个人在他身边给他说话壮胆!不然,那么黑的夜,他会害怕的呀!
想到这,老人努力翻个身,趴在地上,努力的向前爬动。
子韬放学后没有看见奶奶,就猜奶奶肯定是上山去打柴了还没有回来。便去奶奶经常打柴的那座山上找。他一路走,一路拼命地喊着奶奶奶奶,转过几个山谷后,恰巧发现了刚刚爬出断崖的奶奶。
奶***韬叫喊着扑过去。他抚去奶奶脸上和头发上厚厚的雪:奶奶,你怎么了?
子韬,奶奶怕是把脚脚给摔断球咯!你赶紧下山,去找村长他们来救救我!老人费力的说道。
子韬哭了:好的,奶奶!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他奋力将奶奶拖到一棵避风的大树后面靠着:奶奶,你等着,你等着啊!我马上回去找人救你!
子韬往回跑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跑回奶奶身边,脱下自己身上唯一的单衣,盖在奶奶身上:奶奶,这样会暖点!
娃儿,使不得!使不得!你自己穿上,冷!奶奶不冷!
但子韬丝毫不理会奶奶。
老人家看着那个赤裸着的廋骨嶙峋的后背,一点一点消失在这漫天的风雪中,老泪纵横。
后来,奶奶救回来了,却也从此半身不遂。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就没有人见子韬再哭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子韬除了上学,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奶奶。给奶奶擦洗身子,擦洗奶奶拉在床上的大小便。他每天上学之前,都会把土豆烧熟了,放在奶奶的床边。这样,即使中午自己不在家,奶奶也不会饿着了。奶奶不能上山后,捡柴禾的任务就落在了子韬的身上。每年的秋天,子韬都要去山里,捡回够烧一年的柴禾,堆在屋檐下。他还是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呀,那些柴禾都不知道比他还要高多少多少还要重!柴禾捡好了,他挑不动,就拖着柴禾走。有时候,有乡亲们也在山上捡柴禾,正好碰见了他,见他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拖着那么大的一捆柴禾,就想伸手帮他一把,可这孩子咬着倔强的小牙,死活就是不肯。
李老师赞许地微笑着。他眼睛里,那饱含着的,厚重的泪水,终是重重地滚落了下来。
大家默默听着,都不觉为这个懂事而孝顺的孩童而悄然动容。
李老师,这些石板堆起来的课桌和凳子很有意思。江笑着岔开话题。
李老师扭头看看那一排排的石头桌凳,霎时间从那有些伤感的情绪中跳脱出来。他爽朗地笑着:这些石头的桌子凳子,从采石到搬回来打磨、垒起来,堆成这种简易的桌凳,我带着我们村里的几十个老人和妇女,可干了整整一个暑假的时间。我们这里的孩子,上课没有练习本,没有笔。大家就用岩石在石头桌面写字做练习题。写好了擦,擦了再写。省钱又环保。
可是,山上的树木这么多,再怎么说,弄些树木做些课桌和椅子总是可以的吧?阿星努力地睁大他的小眼睛,惊讶的问。
李老师笑笑:要不得,要不得!我们这里有祖训的,后辈子孙不得狩猎,不得随意伐木。虽然说,在这里找些普通的木材,给孩子们做个桌椅还是可以的,也是简单的。可问题是,也正是因为祖训不准子孙伐木,我们这里十里八乡,现在就没有一个会做木匠的!
可你们这里,我们一路走过来,都是竹子做的房子呀!阿星努力地睁着他的小眼睛,好奇地盯着李老师:做这种竹房子,难道就不要用到木工吗?
李老师又笑了:你们这一路走过来所看见的那些竹房子,全是祖业,都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留下来的。少说也有百年的历史了。顿顿:你们这一路上,有见到过一间新房子吗?
大家认真地想了又想:好像还真是没有!大家异口同声。
说话间,孩子们已经陆续吃完早餐坐回座位上,安静的等待上课。
李老师,我们帮你上课吧。崔哥走过来,笑着征求李老师的意见。
那好啊。李老师开心地笑着,他指指桌上堆着的课本:每个年级的课本都在这里。书里折着的地方,就是今天要上的课程。
我上一年级的棵。阿星举起手。
那我就二年级吧。阿良赶紧接着举手道。
我就先教四年级的孩子唱歌吧。崔哥这次可是有备而来,把他的吉他从闽中千里迢迢背到了这里。
太好了!李老师两眼放光:我不会唱歌,所以一直以来也就没有教音乐。阿云在的时候,教会了孩子们唱国歌和少先队队歌。阿云走了之后,就又没有人教孩子们唱歌了。
那你呢?江微笑着看着华。
哈哈,华憨笑着:哥,我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我肚子里的那点东西,估计还没有那边高年级的那些同学们多。充其量也就只能教个三年级。
那好,那我就和崔哥一起教孩子们唱歌吧。你看这样可以吗?李老师。江用征求的眼光,看着李老师。
可以的!可以的!李老师开心的连声说道。
片刻之间,朗朗的读书和清脆悦耳的歌声,在高高的山谷间回荡,回荡.....
崔哥,阿星,阿良,每一个人,都教得非常认真。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和那一双双充满渴求的眼睛,也学得异常地认真,朗朗的读书声,特别的洪亮和整齐。
崔哥和江,把四年级的孩子们,带到山坡上一小片的空地上席地而坐,崔哥弹着吉他,教孩子们的唱罗大佑的《童年》。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阴。太阳在云层间时隐时现。山风掠过空地旁高高的原始丛林,如海涛深涌。
海涛深涌中,琴声悠悠。歌声悠悠。
黄子韬也是四年级的同学。江注意到,同学们整整一个上午都在认真地学着这首歌,但坐在最后面的他,嘴巴就没有张开过。
上午的音乐课程,在大家的大合唱中结束。同学们意犹未尽地围着崔哥,叽叽喳喳地往教室走去。
江喊住黄子韬:子韬,你留下,老师有话跟你说。
黄子韬极其不情愿的站在原地。
来,子韬,坐到老师旁边来。江微笑着看着黄子韬。
黄子韬既不动也不说话。
江笑笑,起身,走到黄子韬的身边,伸手轻轻搂住他单薄的肩膀:子韬,这首歌你学会了吗?
黄子韬生硬地扭动身子,躲开江搂着他的手,冷然不语。
子韬,老师在问你话,你可以回答老师的问题吗?江耐心地问。
半响,依然是冷冷的声音:没有。说完便自顾转身就走。
江跟在他身后:子韬,你上午根本就没有跟着唱,对吗?
歌里的童年,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这次回答得倒是挺快,只是声音如同十二月的寒冰。
下午四点钟,山下的阿平,准时到学校来接山那边的孩子放学。
五朵依依不舍地跟阿星道别回家。
李老师关好学校的门,领着江他们回自己的家。李老师的家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山坡上。一样的竹房子,一样的茅草屋顶。屋内的也很简陋。
那是阿云的房间。李老师指着东边的那个小房间,笑着说:里面的可以睡两三个人。
江推开房门,里面倒也干净清爽。一个竹床,床上居然挂着一张白色的蚊帐。两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在床中央。床边一张竹子做的桌子和椅子。桌上放着一些书。房间内连地板,都是用竹子铺的。
屋内冷冷清清,连生活的痕迹都不是太明显。
李老师,师母不在家吗?华边打量这屋子,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