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伽蓝朋友(1 / 2)
里揣着我的青铜小马,眼瞧着四下无人,我一口气蹿到了微澜居房顶上。我猫着腰熟门熟路地绕到后面,转念一想,这黑灯瞎火的,叶掌门和师姐们正睡得死沉,凭我这身日常溜房顶的轻功,谁能发现得了?
“不对啊!那我鬼鬼祟祟的干嘛?”我咕哝着,瞬间挺直了腰杆。我大云梦向来立的直站的端,断不能因为我这酷似梁上君子的习惯辱没门风。
这么想着,我一举跃下房顶,沿着翠微居走了半圈,猛然想起入门那会儿师姐们私底下老提起的那个叫方思明的臭小子,我恨恨地啐了句:“呸!偷心贼!”
这茬先撇下不提。我望了望,即使是在晚上,对面的浮生树依旧白得晃眼,远方的雪山淡淡的一抹,说不出的仙气。
“真有那什么神仙,多吐两口气养养我的青铜小马,好让我在古董贩子那儿卖个好价钱。”
四下无人,浮生树下一片死寂。认准了踩点过好几次的犄角旮旯,我一鼓作气把小马埋了下去。
最近江湖加入了新门派,听说叫什么伽蓝,一时间大家都涌去观光,管它什么荒郊野岭全是人,跟这边形成鲜明对比。这种时候埋古董再合适不过,再加上这地方隐蔽,即便是有寻龙令也找不着地儿,稳妥得很。“小心驶得万年船”,秉承着我一贯的信条,我决定先埋个小马下去试试水,等这票成功了再埋个鎏金大佛也不迟。
我换条路溜回去,刚在微澜居房顶上盘腿坐下,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呆子,你在这儿干嘛?”
我想都没想,拎灯运气,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当然,没打中。
“又是你这丫头!沧海哪有你这么讨厌的弟子!”
我恨得牙痒痒,还真是冤家路窄。大约一个月前我如往常一样在江南的各个山头乱蹿,美曰其名游历江湖大好河山修身养性,路过芳菲林,迎面来了个沧海小姑娘,长得倒是乖巧可爱文文弱弱,结果抡起大刀就劈了上来,招数毫无章法,着实让我吃了个大亏。
“上次的账我还没找你算呢!竟然还敢送上门来!”
她仿佛没听出我的咬牙切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啊眨,道:“江湖见面,遇到欣赏的人不都这样吗?”
“我信你才有鬼!”
虽然以大欺小着实卑鄙,但谁都知道沧海来的不算。上一次在她这儿栽了跟头,这一次一定得把场子找回来。
只见她提刀,重心下沉,把刀一掷,转头,跑了……
跑了?刀也不要了?
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再反应过来时,早没了人影,气得我差点把房子掀了。
我气鼓鼓地蹲在房顶上,半晌,又跃到汤池边的歪脖子树上,这个点,已经有师姐在池子里泡着了。看着美貌师姐们有说有笑,我方才冷静下来。
那鬼丫头穿着一身土掉渣的校服,走哪扎眼到哪,不愁抓不到。
我终于安心,在心里放了一堆狠话后,挂在树上睡着了。
我马没了。
掘地三尺,就差把下面的硬石头敲碎,还是没有。
气归气,心里多少还是庆幸没把大佛埋下去。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突然看见树杈上一绺布条飘啊飘,我一个闪身扯下来,上书几个字:“呆子,来月牙泉遛马。”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几乎背过气去,作为医师气成这副样子实在丢脸,忍了半天,憋红了一张脸。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婶也不可忍啊!荷包里塞满了我平时炼制的药丸,我下定决心,就算是嗑药作弊,也得把那丫头揍一顿,让她感受感受社会的毒打。
纯路人,有一说一,不吹不黑,我觉得吧,西域的风是真的大。
刚下马车,迎面一阵风吹得我人都傻了。恍惚之间,身后被风沙掩埋的安宁寺溯洄百年,阵阵梵音不绝于耳。我长叹一声,心道:算了,都忍了、都忍了,能揍那鬼丫头一顿血赚不亏。
荒凉是真的,漂亮也是真的。水天一色,放眼远望虽然稍觉空寂,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无力感,但人事兴衰千古常情,我只管天地之间随心畅游,自由来去,这也是江湖。
立在月牙泉边,多亏岸边的几棵大树挡了不少风沙。衣袂飘飘,我吸吸鼻子,悲从中来:别的师姐提着灯九天玄女悬壶济世,搁我这儿,得,一拿着高仿货买狗皮膏药的江湖骗子,还是个流里流气的女骗子。
“呆子!”
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声音听着熟悉,但对比那沧海丫头少了童真多了点磁性,我触电般弹开,心道鬼丫头竟然还敢找帮手,瞬间摆出防御的架势。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相较于我常见的装束,这服饰可真不是一般的大胆。长发飘飘,腰肢盈盈一握,皓腕凝雪,步履间隐约能看见修长匀称的双腿,极尽美艳又不至于媚俗。一眼惊鸿,说的就是这回头一瞬间。
“你你是伽蓝?鬼丫头叫你来的?”
我心里惊疑不定,若这神仙似的姐姐真是那丫头的帮手,这可真掐了我的死穴。行走江湖多年,我向来是软硬不吃,但如果对象是个宜喜宜嗔的美人,除非伤天害理无恶不作,我是万万下不去手的。
“我叫你呆子,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呆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