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气势不能输（1 / 2）
会议室里暖气开得很足，甘木言的后背慢慢冒出了细细的汗丝。
刚才带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坐在会议室入口处，先是盯着如一抹惊鸿的方美莹看了好一阵，再被甘木言狠狠地瞪了一眼后便低头玩着手机。
已经等了二十分钟没有其他人来，甘木言拿不准，这是不是区教育局长的套路，先将他们三个晾在这里，要灭灭他们本就没有的嚣张气焰。
甘木言也不轻举妄动，脱了外套，悠闲地趴在会议桌上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起了鼾声，真睡了。
“他咋还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呢，这什么地方，说睡就睡。”卓岚影真是被甘木言给气到了，怒视着他的脑袋说道。
方美莹也觉得挺好笑，以她对甘木言的了解，他表现出的满不在乎，恰恰说明事情有了转机，保不齐事情真像他说的那样，快要成了。
“你不觉得他这么做挺反常的？”方美莹小声对卓岚影说道，像是怕惊扰到甘木言似的。
“有什么反常的，我觉得他是自我放弃了，所以摆出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卓岚影气恼道。
方美莹暗自摇头，卓岚影到现在还是未真正了解甘木言。
当甘木言越是自信的时候，越是表现得玩世不恭。
卓岚影久久不见人来，本来就不安的心情变得更加焦躁，跟方美莹说道：“局领导不会在商量着如何处罚晨曦幼儿园吧，从重处罚。”
“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方美莹嘀咕起来，卓岚影的推测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她看了一眼睡得又沉又香的甘木言，又将卓岚影的推测彻底推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工作人员都不耐烦了，收起手机离开了。
会议室里就只剩下甘木言、卓岚影和方美莹三个人。
甘木言呼吸均匀舒缓，似乎比在家躺在床上睡觉都舒服。
在这暖气隆隆的会议室，方美莹在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后，也顶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不争气地趴在了会议桌上，和甘木言保持着一样的懒散姿势。
只有卓岚影一直紧张着，没有任何睡意。
又过了些时候，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又转身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就要下班了。
等得越久，卓岚影越觉得事大，心中就愈发忐忑。
她起身将会议室的灯打开。
突然出现的光亮，让甘木言猛地醒了过来，他正了正身子，警惕地看向四周。
除了卓岚影和方美莹，甘木言没见到其他人，面容又慵懒下去，说道：“局领导也挺忙的，估计没时间见咱们了，咱们还是走吧，他们又不管饭。”
方美莹只是浅睡，此刻直起身子，又靠在了椅子上，猜不出区教育局要搞什么名堂。
“再等等，区教育局不至于这么言而无信。”卓岚影谨小慎微地说道。
甘木言轻蔑地看了一眼如过街老鼠般胆怯的卓岚影，又看了一眼身旁淡然的方美莹。
卓岚影有闯劲，但是胆识不足，是不是那次在度假村劫持装修公司老板的时候把所有的胆量都用完了。
方美莹则和她正好相反，习惯按部就班地干活，业务能力不容置疑，可又总像一潭湖水似的，平静、淡定。
十年帮人赚百亿，这个人，甘木言选择了卓岚影，尽管一同共事的时间越长，就会发现她身上的不足越多，但木已成舟，他不可能再换人。
他更是明白，要调教卓岚影，也绝非易事。
“卓岚影，你过来。”甘木言摆摆手，让卓岚影到自己身边来。
一会儿要是真见到区教育局的领导，卓岚影这个样子肯定在气势上就先输了，那再往后，无论是谈还是挨批评，将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甘木言可不想给这些官老爷晨曦幼儿园可以随便拿捏的羸弱印象。
他认真严肃的眼神，驱使着卓岚影乖乖地坐在了他的身边。
甘木言刚要说两句，就听到外面走廊上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六七个人鱼贯而入会议室。
他们都没坐到会议桌前，只是各自找了一把靠着墙的椅子坐下，他们偶尔会向方美莹投去或羡慕或嫉妒又或是贪淫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交头接耳或者是玩手机，会议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甘木言这一侧的会议桌前就他们三个，倒是他们身后坐着几个人。
这阵势，是要开批斗会？
甘木言是站上过法庭被告人席的人，这场面根本镇不住他。
他对面会议桌空空如也，几分钟后又进来一个人，坐在了会议桌前比较偏的位置。
这说明此人的地位要比其他人高，但是也高不了多少，不是个科室负责人就是副局长。
这个人似乎很友好，朝甘木言笑了笑，甘木言微笑表示回应。
卓岚影坐下之后就没敢再动，所以甘木言坐在了她与方美莹的中间，显得更像是晨曦幼儿园的园长。
“换换位置，你坐我这里，你是园长。”甘木言用胳膊肘抵了抵卓岚影，侧头小声说道。
卓岚影头摇得快要飞起，意思很明白，你就这样坐着吧。
甘木言还想着对卓岚影说几点注意的事，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从门外进来两个中年人，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会议室里瞬间安静得犹如太平间。
他们两人站正对着甘木言的会议桌前，因为所坐的位置互相谦让了几句，之后便落座。
“把材料给晨曦幼儿园的人一份。”刚刚落座的其中一人连眼都没抬，盲指着甘木言说道。
坐在甘木言身后的一个工作人员马上将所谓的材料单手扔在了甘木言面前。
甘木言不在意此人动作轻浮，还是很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材料就是省政府那边传来的专报信息的一部分，没有省领导批示，全是阳光理政的留言内容。
这些内容甘木言还用看？全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写的。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得装装样子，看似认真地翻看了几页，好像还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我是区教育局局长于宜春。”那人抬头，冷着个脸看向甘木言他们，有抬手指向跟他一同进来的中年人，“这是区政府副秘书长史高平。”
坐在他另一侧的人，于宜春没有介绍，像是级别不够。
史高平对口服务的副区长负责教育这一块工作，他的出现就有了很好的解释。
本来于宜春是计划着只要晨曦幼儿园的人过来，就马上开这个会，可就在安排工作人员去通知人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史高平的电话，副区长让他马上到区政府一趟。
于宜春只能先去区政府，刚刚才和史高平回到局里，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去，就直奔会议室。
副区长戴鸿军叫他过去，也是商量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问题。
晨曦幼儿园安保措施不到位，导致歹徒堂而皇之闯入园内，责任的确在晨曦幼儿园，但是并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而且晨曦幼儿园被林城晚报正面报道，不久之后还要被林城日报正面报道。晨曦幼儿园的工作人员甘木言还是林城好人的候选人之一，市委宣传部要拿甘木言的事迹好好做文章。
现在晨曦幼儿园向省里反映问题又被省领导批示，所以区政府和市政府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定的调子就是处理要快也要柔，尽快将事情解决到位。
区教育局管理之下的晨曦幼儿园这短短的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似乎处于完全失控的状态，让于宜春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自然不会给对面的甘木言他们什么好脸色。
甘木言一脸严肃和恭敬，但心中是很欢喜的，昨天反映的问题今天就有了反馈，这让他对政府部门的看法稍微正面了些。
他将材料推到卓岚影面前，自己则准备聆听区教育局领导的训诫。
甘木言不卑不亢的样子并不在于宜春的预料之中，他恨不得对面这些晨曦幼儿园的管理者们马上显出卑躬屈膝、痛改前非的样子，哭着说是他们做错了。
于宜春的脸色已经阴得可怕，市、区政府虽然对晨曦幼儿园的处理做出了指示，但是他还是想着要借此敲打一下晨曦幼儿园，他们还是要在区教育局的监管和领导下开展业务，不能再发生这种越级反映情况的事情。
“材料看完了？”于宜春口气冰冷如霜，眼神中带着威严。
会议室的暖气已经很热，又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并不算大的会议室的空气流通开始显出问题，甘木言直觉空气憋闷，氧气不足。
于宜春发了问，却没听到回应，眉头紧了一下，与甘木言静如止水的目光相对。
甘木言不躲闪，眼力还像在往前冲，似要通过于宜春的瞳仁直击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