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葬(1 / 2)
金河之上倏忽开满灼灼桃花,与河上轻烟纠葛难分。
桃花飘散随流水,覆了满河烛光。
舵楼之下,江月画舫内的宾客尽数走出舫间,欣赏这百年难遇的奇景。
人声渐沸。
烟雾缭绕的桃花河里,浮出一具美人尸身,水为棺,花为葬,几要掩住死亡本身的不堪。
“那是什么?”
“是不是人啊?”
“尸体!是尸体!”
舵楼下大乱。
郑钧礼走至雕栏前,俯身查看其下状况,才知是发生了命案。
郑钧礼转过头,看着满脸是血的江不晚,怕她被误会,便赶忙走到她身边,挟起衣袖小心将她面上的血液拭去。
“钧南呢?你是出来找钧南的对吧?找到他了吗?”郑钧礼问江不晚道。
江不晚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听他问,便抬手指了指角落里晕睡的郑钧南。
郑钧礼将江不晚扶起,而后转身抱起了角落里的昏睡的小孩儿。
他伸手探了探郑钧南的鼻息,确认郑钧南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郑钧礼单手抵住郑钧南的双腿,让他伏在自己肩头,另一只手牵住江不晚,而后缓步向舵楼下走去。
郑钧南脖间长命锁链断,摇摇欲坠。
江不晚放缓步子,慢郑钧礼一寸。
在那长命锁坠落之时,江不晚悄悄抬手,将那长命锁接到了掌心。
长命锁褪了色,金制锁身变得银白,又渐而发黑发黄,最后竟是连原本的形制都没有了。长命锁就这样变成了一只铃内生舌,长柄似山的铜制三清铃。
江不晚傻眼。
这究竟是执念幻像惑人心,还是人心制造的执念幻像,掩盖了法器原本的模样?
半刻后,画舫靠岸,郑仁和郑钧礼将宾客疏散。
河上桃花消散无踪,那具尸体却仍旧浮在原处。
宾客归家。警察驱车赶到。
金河之畔,就只剩下郑钧礼、江不晚和杨明洞三个‘证人’。
“你真的不先回家休息吗?”郑钧礼问江不晚道。
“你是警察,查案肯定需要证人,那些客人都走了,我便留下做证人好了。”江不晚回道。
因着江不晚借故不肯回家,杨明洞又调笑道:“你们夫妻二人,三年未见,是该难舍难分的。”
江不晚讪笑,不是很想回杨明洞的话。她想留在这里,单纯的只是因为她刚刚闻到了妖气,害怕他们在查案时遇到危险。
“诶。”杨明洞见江不晚不理他,自觉无趣,便转头同郑钧礼说道:“金河流水从来都是由西向东,那尸体约莫是从风月画舫那边飘来的。可这河上风月与宴饮画舫都是姚副司长岳丈家的产业你信不信今日定是姚副司长亲自来这金河畔探查?”
“你是想说,姚副司长就打算来走个流程,而后草草结案,封锁消息,以免误了生意。”郑钧礼似乎知道杨明洞接下来想要说些什么。
“以我对姚副司长的了解,他肯定会这样。”杨明洞摸了摸下巴道。
“那就让他主动把案子交给我们办。毕竟,他肯定也不想惹得自己一身腥。”郑钧礼说道。
姚副司长又不知道那尸体是从风月舫那边飘来的。他怕是只以为这命案是在江月画舫发生的。
杨明洞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底一亮,恍然大悟。
“我就说把江月画舫上的那些宾客都遣散了不是你的风格。”杨明洞认识的郑钧礼,可不是一个连留住证人都不会的警察。
“我们这么‘乖巧’地把见证人都放走,又是刚上任的‘愣头青’,这个案子交给我们最合适不过了。”郑钧礼说话间,一鹰鼻警察从车上下来,快步朝这边走来。
鹰嘴鼻,鼻梁骨外露,准头尖削。这警察竟是长了一副奸恶之人的面相。
江不晚猜想,这人就是郑钧礼和杨明洞口中的姚副司长。
姚副司长身后跟了几个小警察,几个小警察身后又跟了一队不知是做什么的平头百姓。
“下去把尸体捞上来吧,别吓到了旁的客人。”姚副司长给那队人马招了招手,江不晚才明晓,那些人是姚副司长带来的打捞队。
打捞队费劲将河中尸体捞起,又盯着尸体啧啧称奇。
这是一位貌美的女子,她明明已经断了气,尸体也在江面浮起,她的身体却与生前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