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章 良宵溺欢(1 / 2)
天空两色,清透润泽如瓷的高空,明净得令人的心也平和,天地相接的低空却是浊黄漫漫,涌动着浮尘。
荒原之上几丛枯黄的草在风中瑟缩着,胡仙仙和凌若风的目光都停留在草上,那是此处少见的生命亮色。
冷风如刀,吹得她们衣裙飘举,若不是她们皆身有异术,要被风刮得扑进泥沙了。
她们之间夹杂了太多恩怨,此刻有很多心里话要说,可不知从何说起。
经过了那么多,她们都已不是纠结于小情小爱的人,可有些事一旦说出口,又得变成争风吃醋扯酸话。
凌若风回望那些黑石块,又侧头用眼角余光打量胡仙仙,只见她白衣胜雪,身姿袅娜,神情中透出无奈与疏离。
察觉凌若风在看自己,她礼貌地微微一笑。
“你越来越像白回风……”可能又觉得此话不妥,凌若风勉强笑了笑,“至少此刻很像。不是那个能洒脱放手的胡仙仙……”
“我从前,很洒脱?”胡仙仙微微皱眉,她从没有真正洒脱过吧?
“也许说不上非常洒脱随性,但和你这时的模样有区别。”
为了佐证自己所说正确,凌若风回忆着,“我被剔仙骨时问你,是不是很爱三师兄,你挺倔地说不爱,后来为了应付我又随口说爱……那时的你,虽然不能完全抹去爱他的感觉,但完全是随时可以转身离开的姿态。”
胡仙仙听着,又平视她的眼睛,目光相接,两人都无奈浅笑。
当年的胡仙仙确实做不到内心完全清静,要彻底放下程浩风很难,可要斩断羁绊,从纠结情绪中走出来,对当时的她来说并不难。
而今,她连赌气说一句要分开也狠不下心,若要说出伤人的话语,没有气着程浩风之前,已先把她自己伤得千疮百孔。
很多情侣是一开始火热,然后逐渐变冷淡,最后仅靠责任维系,甚至连责任也抛开,彻底变仇敌,胡仙仙对程浩风却是好感逐渐加深。
最初的喜欢也许表现得更直白,可当时并没有满心全是程浩风,如今连灵魂深深刻着他的印记了。
胡仙仙遥望着天地间苍茫一片,幽幽轻叹着说:“我不如白回风,别说踏入轮回与他诀别,我一刻都不想和他分开。我不仅没有勇气离开,我对他的依恋已成习惯。”
凌若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什么也没说,从前她一定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指责的话,并要求胡仙仙保持理智不许感情用事,但如今无法这么做了,她能理解胡仙仙了,不再只为了程浩风的前途和自己的利益着想。
每一个人都在成长变化着,凌若风心中微感纳罕:难道自己不再迫切希望胡仙仙离开程浩风了?
本来打算两人单独谈谈,讲讲大但理给胡仙仙听的,可凌若风什么也不想讲了,又站片刻,提议回去了。
回去之后,又和鬼王聊几句,胡仙仙和程浩风告辞离开。
返回同天城,程浩风对舞蝶和属下们简略讲了情况,安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后,就回蕊仙居歇息。
胡仙仙已在门口翘首盼望着,一见了他,立刻扑进他怀里:“浩风,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程浩风轻抚了抚她的背,搂着她进屋。
此次出门回来后,胡仙仙格外黏他,不管做什么杂事都要呆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更是恨不得贴在他身上。
“靠我近一点,心像缺了一块,你在旁边才能好些。”躺上暖玉床,胡仙仙拉了拉正在解衣的程浩风。
程浩风并没有谑浪笑她性急,轻柔揽她入怀,蹙眉说:“我也是。剜心、补心、换心,早已结疤相融,为什么又疼起来?”
她并没有和他一起思考原因,只是眼神迷离地在他胸口轻蹭:“陪着我,一刻也不离开……”
“好,一步也不离开。”程浩风也不想那些原因了,低头吻她。
白天之时,程浩风去忙正事,胡仙仙就斜倚琉璃墙之旁呆呆看着外面,像只慵懒的猫儿闲看世间纷扰。
阵法已经算得差不多,只需最后去试试破阵方法是否正确,她什么也不想做,且也没什么可做的了。
晚上就缠着程浩风说甜蜜情话,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时光匆匆,又到初夏,黑球的夏天很热,这一日是阴天,意外地凉爽,胡仙仙决定出门走走。
杭无一他们都回锦鲤岛了,胡仙仙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恍恍惚惚当中觉得自己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清醒又孤独。
人群中的寂寞感最侵蚀人心,胡仙仙怎么也缓解不了压抑感,繁华街道也不显得热闹,只是让她感到嘈杂烦躁。
回蕊仙居后,乌云密布,可能快下大雨了,不少鸟儿疾飞还巢,她不禁担忧,鸟儿们的巢会不会被暴雨冲刷掉?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这些,任何生灵都要经受风雨才能成长,自己是明白这道理的,可仍然多愁善感得仿佛自己不是自己。
可能是心尖痛感越来越明显,痛得也越来越频繁的原因吧?或许暂压的绝欲夺情咒已压制不住。
心痛到底是因未来躲不过伤心事,还是生病了?或真因了绝欲夺情咒?
她感受过多种心痛,当年白回风上轮回台,与心上人和师友诀别,心痛如刀绞,可那是如生病般的痛,病好则能止住。
此刻才体会到,那种不愿别离又必须别离的心痛感本来是如何,不只痛彻心扉,还痛得绵绵密密、无休无止。
胡仙仙的异样,程浩风是能感应到的,他们的心是真相连,他也怀疑绝欲夺情咒快压制不住,可他们都默契地谁也不提。
暂时压制着,他们还可以动情,可以亲热,只是不敢越过雷池,若不能压制,他们动情都会心痛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