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大度救情敌(1 / 2)
这天是十五,月亮又大又圆,映照了离人的泪,但也照亮了回家的路。一道二胡《碧海青天夜夜心》响起,如泣如诉,听得人无不断肠。
红魔手沙克催促宋吉亮道:“堡主,下令吧。这么多人,万一走露了风声,就功亏一篑了。”
宋吉亮却仍在犹豫,道:“等一等,看看龙兴那边有没有飞鸽传书过来。”
沙克觉得堡主做事,太过于优柔寡断,粘粘乎乎,很是不喜欢,但亦无可奈何,只能苦等。
眼见一轮明月越升越高,已月上中天,时间已经又过去一两个时辰,却并无一丝一毫的消息传来。宋吉亮心知无望,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下令回回炮填弹发射,突见天空中一架巨大的孔明灯朝此飞了过来。
众人都好奇心起,举头张望,却见那孔明灯越来越低,竟然就在宋吉亮面前停了下来。灯下一只巨大的吊筐,筐里有几个人。
一人裙袂飘飘,如同月中的嫦娥下了凡尘,却一下子扑进了宋吉亮的怀里。
原来秋桐得知天工堡与凤凰堂再起战事,不由得心慌,此日已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且已薄暮,骑马过去,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阻止就一场祸事的了。她突然想起上次与逸飞乘的孔明灯来。忙问曲飞:“曲大哥,现在是什么风向?”朱逸飞心想:“桐妹莫非被烧糊涂了,这个时候问风向干什么?还想着草船借箭不成?”曲飞倒是老老实实地回道:“现在春季,刮的是西南风。”秋桐道:“那我们可以乘坐孔明灯顺风前往,依照那速度,或许赶得上也未可知。”朱逸飞一拍大腿:“这主意好啊,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下拍到伤口,忍不住“哎呦”惨叫了一声。秋桐嗔道:“你都受了伤,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
朱逸飞讪讪一笑说道:“一时高兴,忘了腿上有伤了。”
曲飞微一沉吟,心道:“事到如今,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当下宋秋桐以堡主之女的名义,召集剩余庄丁,把制灯的原料找了出来。当时元宵节灯会刚过,是以仓库中剩下很多制灯的原料。辛小天也强撑着坐起来,做这些工匠的技术指导。就算人多力量大,还是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方才做了一只巨大的孔明灯出来。四人进入灯下的吊筐内,就此顺风向建昌路的凤凰堂飞来。幸而高空中风很大,孔明灯飞得极快,终于赶在开战前,阻止了这一场弥天大祸,否则,少说又有百十来条的牺命,就又要白白葬送了。
宋吉亮如同做梦一般,仔细打量秋桐,发现她有一丝憔悴之色,道:“女儿,你这番真是受苦了啊。”女儿失而复得,心潮澎湃,一言甫出,老泪横流。
宋秋桐见了,心中也是难过,说道:“是女儿不好,让爹爹担心了。”
忽地想起一事,急急说道:“爹,你可千万要小心,堡中有人假扮你的样子,可能要于你不利!”
宋吉亮一愣,沉吟了一下,只是淡淡的说道:“他回来了。该来的迟早会来的,躲也躲不过啊。”
宋秋桐问道:“是谁?”
宋吉亮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过问。
宋秋桐撇撇嘴不满地说道:“总是把人家当成小孩子,什么事也不肯跟我说。”
这时曲飞上前参见宋吉亮,道:“凤凰堂执法使曲飞,见过宋堡主。”宋吉亮回了一礼:“多谢曲护法护送小女,一路辛苦了。”
徐达心想:“这他娘的哪是辛苦,简直是命苦,为了你这一个调皮闺女。我凤凰堂可是牺牲了一队精锐人马。”
宋吉亮注意到了徐达,问道:“这位是?”
徐达白了他一眼道:“俺是翻江鼋徐达,凤凰堂四大护法俺排在老末。人俺们是送到了,请堡主赶紧将我们军师与总管放出来吧。”
宋吉亮得女之后无比欣喜,并不太计较他的无礼,道:“此事说来话长,各位远道而来,长途跋涉,实在是辛苦了,不如就近歇息一晚,明天我们再进行详谈。”
一转头看见女儿与朱逸飞四目相望,含情脉脉,不由心头微惊,横眉冷对看了一眼朱逸飞,心道:“看来全是这黑小子惹得祸,竟然还想拐骗我家桐儿。”
朱逸飞见他神色不善,赶紧上前行礼,说道:“晚辈朱逸飞拜见宋堡主。”
宋吉亮大袖一挥,说道:“免礼。”心想,原来他就是四小灵童之一的鸱鸮,这黑不溜湫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不知给女儿下了什么迷魂药?
当下挥手让沙克等人撤了回回炮和排弩。
曲飞、徐达见天工堡剑士分工明确,有条不紊,不由暗暗称赞,连徐达都收起了轻视之心。等看到八辆回回炮与十四架排弩,更是心下暗惊,望一眼排弩上密密麻麻的加长羽箭,就算一弩发射一下,这成千上万支羽箭,纵是大罗金仙,怕也难以生还,更不要论十四架弩齐射了。
三月十六中午时分,宋吉亮携女及手下诸人已把凤凰堂众人带至辛小天家的院中。
辛小天又惊又喜,不明白为什么第一站就来到自己小院,当即强撑病体,走了进去,大声喊道:“爹,爹。”见无人应答,又喊:“娘,娘!”还是无人应答。于是又喊:“爷爷,小叔!”可是院中一片死寂,还是无人应答。
宋吉亮面色悲悯:“小天,不要喊了,凤凰堂的人为了救那总管与军师,杀了你全家人。”
曲飞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凤凰堂的人怎会如此滥杀无辜?”
沙克道:“事到如今,何必多言?”
彭禧也道:“我等也不愿相信会有此等事发生,然证据确凿,事实胜于雄辩。”说着一挥手,底下的人将一堆兵器扔在几人面前,有的已经烧得乌七麻黑,但都仍能看见上面刻的凤凰堂标志及凤凰堂几个小字。
曲飞捡起兵器仔细审视,边看边摇头:“当今朝延颁布律令,禁止民间藏兵。为了不多惹事端,故凤凰堂一般帮众,禁止在兵器上刻上凤凰堂名称和标识。”
那彭禧不信:“若是如此,为何那朱逸飞剑上又刻有名称与标识?”
徐达道:“堂中只有四小灵童、四大护法、四大天王,及各位分堂堂主的兵器,才被允许刻字,这是一种荣耀,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刻的。”
宋吉亮不话话,只是拿眼光盯住辛小天,辛小天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沙克道:“贼人果真奸险,我等差点又上了恶当。”
彭禧道:“他们杀了院中所有人等,占了此院,然后挖地道至天字一号牢下面,救走了杨安与刘基。故意留下这些兵器,好挑拔天工堡与凤凰堂继续相斗,鹬蚌相争,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彭禧话音刚落,朱逸飞已跳进井中,顺着地道钻了进去。
院中,辛小天犹自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摇摇晃晃,强撑着站起,秋桐赶紧上前扶住他。辛小天每走一步,感觉腿上伤口再次撕开,但他强忍痛疼,在秋桐搀扶下,走进他父母房间,却见枕头上血迹已化做暗红,显然父母是在睡梦中就被杀了。忍不住伤心欲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秋桐急忙轻拍他背,温柔安慰。辛小天在父母床头坐了一会,一眼瞄见枕头底下有一片纸角露了出来,掀开一看,原来是自己托人带回家的几封家书,每封家书都在,折处已经有所破损,想是父母一遍一遍打开来读,又一遍一遍合上,是以折痕处都已经破了。拿着信,泪水又一滴滴滴在信纸上。秋桐见状,泪水也流了下来,从怀中掏出方巾,自己先擦了擦,又替小天把泪水拭干。辛小天蓄了蓄力,又挣扎起身,到自己原来住的屋子去看。一进屋,看见木马木牛,小弓小箭……还都在原处摆着,床上叠的被子,还有自己的衣裤,都像自己被掳走的前一晚一模一样,仿佛自己从来没离开过这里,自己只不过是出去了一天,而不是三年!这三年,自己谨遵师命修炼上剩剑法,竟无一日回来陪伴双亲,只是托人带过几封信,报个平安。总以为来日方长,等功成名就之后,有的是机会报答父母,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已不在!想到此处,不禁神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此晕倒。
秋桐顿时慌了神,赶紧把他扶上床歇息。宋吉亮过来搭了一下脉,安慰秋桐道:“无妨,只是急火攻心,喂个还神丹,一会就醒了。”
过了半晌,辛小天悠悠醒来。众人扶他回到了院中。这时院中井里,跳起了一个人,脸上沾了一些黑灰,不过他本来脸就黑,不注意看倒也看不出来,正是朱逸飞。
朱逸飞在地道中一看,就知道宋吉亮所说属实,而且地道中也有过一场血腥厮杀,这出口处对方还用上了火攻,天工堡的人显然是吃了大亏。他把地道中的情形,大致跟曲飞说了一下。
曲飞当下抱拳说道:“宋堡主,令爱已安然到家,我堂总管与军师却还是音信全无,此事非同小可,曲某当前去调查并回禀堂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就此作别。”
宋吉亮拱了拱手,意思是你们请便。
秋桐却道:“曲大哥,你跟徐大哥先走一步吧,这几位受了重伤的哥哥,不如调养好了再说?”秋桐心想,这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故借机挽留朱逸飞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