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桥流水娃娃(1 / 2)
三月十二。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出门在外的辛苦自不必说,但和丢掉性命相比,辛苦算什么。每一次住店,都像是与阎王比邻而居。
餐风宿露,日夜兼程,秋桐一行已赶至江西行省,算算剩下的时间,还有三天。再过三天,就能见到自己的爹娘了。当初想离开家的心情有多迫切,现在想回家的心情就有多迫切。
今晚住悦来客栈,刚一安顿好,朱逸飞就冲出去了。原来他来时看到街角里,有一家烧鸡店,让他馋涎流了一地,是以一得空,就冲出去买烧鸡去也。等他回来时,天色已晚,发现凤凰堂各个房间都燃起了蜡烛,各人的房间里都飘着一股好闻的松香味。这蜡烛怎么这么香呢?朱逸飞不禁有点疑惑,再看身边的花家四兄弟、曲飞、汤和、徐达,竟然都趴在桌上睡着了。自己也觉得头很晕,有醉酒的感觉,床呢?床在哪?我要睡觉。朱逸飞忽然警醒起来:不对,不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推了徐达一下,他软软的倒在地上,口中竟然还在发出鼾声。朱逸飞突然明白,中了敌人的道了。只是从进店起,很多兄弟连一口水都没喝过,怎么会中毒呢?突然想起了那散发着松香味的蜡烛,对了,蜡烛。当下摇摇晃晃的走到蜡烛前,刚要吹熄它,一个小二踱了过来:“这位客官,有事?”那小二的眼睛凝视着朱逸飞,朱逸飞感觉自己如同梦魇一般,乖乖地答话:“我想吹灭这蜡烛。”
“你为什么要吹灭它呢?”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我怀疑它有毒!”
小二笑了,拿起蜡烛,凑到朱逸飞的鼻子前:“客官说笑了,这么香的蜡烛,怎么会有毒?不信你再闻闻。”在他移动的期间,他的眼光始终锁定朱逸飞的双眼,使朱逸飞无法摆脱,不由自主的将鼻子凑过去,吸了一口。
“对了,就这样,再试一次。”小二声音更加柔和了。朱逸飞真地乖乖地又吸了一口,慢慢的瘫软在地。小二冷笑一声,朝他踹了几脚,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妈的,这个贪吃鬼,差点坏了老子的大事!”
这一行人中,只有秋桐一个幸免。这姑娘,没有点蜡烛,用手支着侧脸,坐在桌前想自己的心思。女人的幻想,就如水缸里的葫芦,按下去一个,又浮上来一个,此起彼伏,不知时光流逝,天色已晚。就算天色晚了又怎么样呢?在黑暗中沉思默想更好。
过了一会,房门上响起了叩门声,小二端着一碗热汤进了秋桐的房间,摸黑放在了桌上。
“这位姑娘怎么不点灯啊,我来替你点上吧。”说着取出火镰,“嗒嗒”响了几声后,房间里亮堂起来,那蜡烛冒着淡淡的烟雾。
小二却不走:“姑娘,这是你点的紫菇灵芝汤,趁热喝了吧。”
“你先出去吧,我现在没有胃口。”秋桐指了指门。
小二却不出去,仍然劝道:“这可是本店独门秘方配制的,客人喝了没有不夸的,方圆百里的饕餮之徒都跑过来,专为了喝它。”
一丝疑惑浮上秋桐的心头,“饕餮”这个词,也是一个店小二能知道的?为了试探此人,秋桐不动声色地端起了碗,悄悄将左手的拇指尖浸入汤中。纳兰、素月临走前,送了她一个合金铸出的指甲套,薄薄的,正好可以戴在拇指上。别看这东西小,却可以验出绝大多数毒性。
秋桐将拇指悄悄移出汤碗,心中立时吃了一惊:那指甲套显出乌黑的颜色!
那小二却像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看着她,温和的劝道:喝呀,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那小二的眼睛闪着魅惑的光,语言中有一种从容不迫的逼迫。秋桐的手竟不受自己控制的慢慢慢慢、慢慢慢慢端着汤碗向唇边去。心中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不对,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心中却无法弄清。
小二仍然笑眯眯地:“对了,这样才是好姑娘,喝了你就可以睡了,永远的睡了,不用这样担惊受怕的上路了。”
秋桐心中有一种力量在抗争,这股力量是想让她扔掉这个碗的,可惜地是这股力量太过微弱,无法与这双眼睛散发出来的力量抗衡,但至少拖延着它。因此秋桐的碗举得很慢很慢。虽然慢,也举到了唇边。
那小二的脸上闪现一抹得意的笑,眼中的光弱了一些。秋桐稍稍恢复了心智,碗又从唇边降到胸口。
那小二重又凝聚那魅惑的目光,盯着秋桐的眼:“喝吧,喝吧,这可是你妈妈亲手为你做的汤,你最爱喝的。快点喝了吧。”
他的眼神,他的语音,似有一种魔力,秋桐的碗,又慢慢举起来,凑到了唇边。
正在这时,一粒东西破窗而入,那小二突然惨叫起来。他的一只眼睛里,忽然多了一样东西——花生米!
他发出惨叫的同时,秋桐心中的那股力量重新占了上风,那只装满毒汤的碗,“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那小二一声惨叫过后,立即夺门而逃。秋桐愣了一下,打开窗,外面空空如也。
是谁,在这种关键时候救了自己?秋桐的头仍然很痛,思考不出一点头绪,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江湖,这就是我所期望的江湖吗?
回过身来,发现桌上多了一个瓷瓶,小心的打开瓶盖,凑到鼻子处一闻,一股刺激的薄荷味扑鼻而来,熏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赶紧盖上,心想这是谁在和自己恶作剧?说也奇怪,一闻之下,薄荷味直冲入脑,人立刻清醒了许多,立时醒悟:这瓶东西是解药。当下拿着瓷瓶,把昏迷的人挨个熏醒,这才发现,除了凤凰堂的人,客栈的掌柜的、厨子、小二……也俱都昏睡倒地,就一一把他们熏醒。醒来的人无一例外的都被熏得涕泗齐流,如丧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