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相彼灵舟，载浮载落（1 / 2）

飞廉离开攸城的第十天。

攸侯喜带着两个儿子以及一众臣仆，前往宗庙告祭说：

“臣，小子喜，谨此代表太子禄父（武庚，向大邑商的历代先公与先王致祭！喜决意遵循先公上甲的命令，带领商族迁往神土。乞求先公保佑我等，顺利走完东迁的旅途。卜居之地，年年风调雨顺。

攸国的列祖列宗在上！喜为了把你们的棺木一并迎奉到神土，因此而惊扰你们的在天之灵，这是喜的过失。现在喜给你们献上丰厚的祭品，还请你们不要发怒，降灾给攸城的邑人……”

攸侯意识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在故乡祭拜，不免有些伤感，但他很快稳住心神，接下来还要带领众人向着东边行进。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祭祀并没有使用任何人殉，而只以太牢之礼，也就是牛、羊、猪致祭。

此等举动，并非攸侯喜本人的意思，只是因为卜、筮（shi、巫三人都说，这是先公特别交代他们转告的事情，因此才没有杀几个夷方战俘来献祭。

致祭完毕，攸侯等人也是整装待发。

在过去的十天里面，士兵以及邑人们都忙着打包各种重要物资——像是鼎和编钟这些礼器，以及历任攸侯们的棺木，都被送到了雷翰晨投放在泗水的那艘现代货轮。

当然，负责把东西运上船的并非那些商朝人，而是负责驾驶货轮的一群智械。

攸侯喜按照自己在梦里看见的景象，让众人把各种最为贵重的，以及非常大件、无法用马车或者木船装载的物品，都送到货轮停泊着的河岸，剩下的部分就交给货轮自行配备的这些智械们负责。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树木，例如桑树跟漆树之类——攸侯特别吩咐，必须把它们连根带泥地挖出来。农作物倒是好办些，只要把种子带上就行。另外，还得带上药材以及可以入药的各种野草。

至于粮食，兵器以及舟船这些，就更是不在话下。

“家主，吉时已到，请您起行。”

攸侯喜随即登上自己的座驾，拔剑高呼道：

“众人听令——东迁队伍，出发！”

第八天的中午，攸侯喜一行人已经到达海边。

总的来说，他们走得并不算快，而且中途还遇到几批野人的零散袭击。但当时的海岸线，毕竟跟两三千年后的位置不一样。而且，攸侯前不久才刚刚战胜了夷方，因此也没有遇到太多的阻碍。

只不过，攸侯喜本人已经变得有点焦躁。

由于雷翰晨在这些天都没有现身在攸侯的梦里，一路上他不时让卜、筮、巫推算，先公所指示的上船位置究竟在哪里。

最开始，东迁队伍是跟在货轮后面水陆并进的，但人马毕竟需要歇息，第二天一觉醒来，众人已经看不见先公派来的那艘船。

由于之前的行进方向就是从泗水、淮水顺流而下，因此他们决定沿着这个方向继续赶路，等到了海边再说。

只不过，卜、筮、巫分别占算出来的结果，或是两好一坏、或是一好两坏，甚至有一次竟然还占出了三个凶。

如今，四万多商朝士兵、一万多攸城的邑人以及几千名夷方战俘都来到了海边。

别说什么木船，就连可以用来临时造船的林木都见不到半棵！

“先公啊！您该不会让我们在这里跳海自尽吧？”

望着持续向岸边翻滚的波涛，攸侯喜不禁苦笑起来。他现在急需先公施下一个新的神异，否则这次东迁就功败垂成了。

当年，武丁率领大邑商的军队征伐夷方、大获全胜。子攸，作为武丁的庶子，得到了一部分新占土地的赏赐，这才有了攸方国的诞生。

不过，攸地的人口结构并没有出现太大变化。当初跟随子攸前来的，就只有殷都一小部分的下层贵族以及庶民，剩下的邑人其实都是接受了大邑商礼乐的淮夷。

换句话说，哪怕他们留下来不走，甚至坐看周军攻占攸城，这些家伙的生活基本上也可以维持原状。

至于攸侯喜率领的那四万多士兵，虽然确实有远走高飞的苦衷，但从名分而言其实也有些勉强。

如果攸侯没有以王军统帅的身份发号施令，那么他们也不是非得乖乖的听调听宣。

一句话，正是由于雷翰晨投放了现代货轮，才给了这些人一个跟随攸侯东迁的理由。

但这个理由，如今却变得越来越薄弱……

万念俱灰之际，攸侯喜突然看见远处的海滩，有四条不知道是谁修出来的石道！

随即，海面上出现了一道金光灿灿的身影。

“稍安勿躁，我已经为你们所有人准备了船舶。”

这把声音，是先公上甲！

立刻就认出自己祖宗的攸侯，连忙跪下磕头，同时向人群大喝一声：

“先公显灵！你们还不跟孤一起跪下？”

其他人随即也纷纷向着前面叩拜起来，他们同样看到了那道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