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母女重逢(1 / 2)
教导处的张主任赶到新埔医院内科病房的时候,何崇文刚巧从查小逸的病房里出来。他轻轻带上了门,目光扫视了一圈------教导处的张主任、图书馆的宋老师、董老太、戴教授还有附中保卫科的两位帮忙的干事都来了,再加上郎豕和427宿舍的同学们,这么多人挤在病房门外,惹得其他病人家属颇有意见。
“怎么样?”老顽童问得心切,眉宇间挂着不安。
何崇文摇了摇头,叹气说:“还是那样,拒绝手术,也不让通知家里。”
“你说说,这个查小逸,怎么就这么倔呢!”老顽童急得抖了抖手。
“都赖我啊!都赖我……”董老太突然懊恼不已地大声自责道,“我要是知道这孩子有这个病,我就不说带她去年级组了啊……”
这边,何老师刚拍着董老太的肩膀安慰了她两句,那边,张主任就挤了过来,口中还念叨着:“整天惹事生非……病了还这么不配合,还不让通知家里人?像什么话!”说着,他就要推门进去。
何崇文拦住了张主任,表面上在和他说,余光却悄悄看向了郎豕:“主任,您进去把她批评一通,恐怕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我看,还不如让她冷静一下,找个能和她说上话的人陪她聊聊,开导开导。说不定,她就想通了呢?”
郎豕接收到何老师的暗示,立即顺着他的话说:“哦,那个,张主任,董老师,何老师,您们都别太担心了,陈大夫说她现在情况还比较稳定的,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学校里事那么多,耽误您们太多时间也不好,这有我和她的同学陪着,我们和她好好聊聊,查小逸一定能想明白的。”
“也好。你们是她的同学,同龄人好沟通,你们多关心关心她。有什么需要,随时和学校提出来!”
“好的,好的。谢谢张主任!”
随着郎豕礼貌地“送客”,老师们相继退出了病房。老顽童在转身往外走的一霎,他的眼神停留在了郎豕脸上,看得郎豕心里有点毛毛的,不知道他的意思是祝福还是责怪。
送走了老师们,郎豕又对蒋雯雯她们说:“你们也先回去吧,我劝劝她。”
轩爷“哎哎”了两声,刚要表示不同意,就被蒋雯雯连拉带拽地带走了。
轻轻关上了门,郎豕坐在了旁边的一张空病床上,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查小逸。那时,她不知是否睡着,闭着眼,口鼻罩着氧气面罩,监护仪器上显示的心率、血压和氧饱和度已经趋于正常。
“小逸,你怎么这样傻,自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你还那么冲动……病了,不做手术,还不让家里知道……”
郎豕像是说给眼前的小逸,又像轻声地说给自己,“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得听我的,我要你好好的,一直一直陪着我……”
查小逸的眼角,一滴淘气的泪珠偷偷钻出了睫毛,顺着脸颊滚落。郎豕没有叫醒她,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清晨,护士拉开了窗帘,一片金光洒进来,就像希望铺满了小逸的病床。郎豕从梦中醒来,趴在床边陪了一夜,他的脸上现在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头发也没有洗,乱蓬蓬地支在头顶,像一个鸟窝。
查小逸醒来看到如此狼狈的郎豕,她的嘴角翘出了甜甜的弧度,笑得温柔。
窗外,两只麻雀落在了窗台上,它们梳理着羽毛,而后一只飞走,另一只也寻迹而去。又是美好的一天,依然能听到清脆的鸟鸣,依然能看到热情的阳光。
“小逸,你醒了?想吃点什么,我去帮你买。”
像是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不舍得,郎豕不禁握住了查小逸的手。纤细的指尖穿过朝阳,飘舞的尘埃仿若满天的星子。这双手啊,本应在天上捞星星、捞月亮,却来触摸人间的五线谱和四月天。
“郎豕学长,你答应我,我就同意去做手术。”查小逸轻柔开口。
“是什么……?”
“就算我不在,你也不能分心,不能想我……也要好好排练,好好考试,好好比赛。”
“嗯……嗯。”
郎豕把小逸的手按在自己的眼眉前,强忍住哽咽点了点头。又微笑着看向她:“好。”
查小逸感到慰籍,披散着长发,靠进了郎豕怀里。两双手暖暖地握着彼此。
住院部楼外的小花园里,衣着蓝白相间条纹住院服的人们在家属的陪同下,正在享受着秋日上午和煦的阳光。年轻丈夫陪着产后的妻子,一边为她剥着鸡蛋,一边说着宝宝就要从保温箱里出来了的好消息。避风向阳的灌木丛下有两把轮椅,头发花白的一对老夫妇将枯瘦的手跨过轮椅,拉住了陪伴自己走过大半辈子的爱人。
何崇文和陈大夫从玻璃幕墙内的廊道走过,外面花园里的一池清泉将紫藤架的光影折射在了他们的肩头。何崇文难掩心中的不安,总想从医生的口中多问出些真实的情况来,哪怕,那是他所不愿面对的。
“何老师,我记得上次和您讲过,人的心脏就像一部精密的机器,这里或者那里的一点小问题,都可能会影响整部机器的运转。在我国,大约每出生1个小孩里就有6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先心病的种类有很多,病理也很复杂,有的幼童活不过五岁,有的人到了成年才逐渐显现病症,而有的人甚至生活了一辈子,到了老年因为别的病症入院才检查出患有先心病……”
“那么,查小逸得的是哪一种?”何崇文明显是害怕了,却又不敢直白地问出那个可怕的结果,于是只含蓄地说:“会影响……影响寿命吗?”
“这也很复杂。这就要看,她心脏结构的缺陷位置和程度了。”
“心脏结构的缺陷……”何崇文默默地重复着,可他似乎并不太甘心:“陈大夫,我问过她,她的家里没有人有过相似的症状啊!”
陈大夫看了看何崇文,又继续往前走,“哦,这就很难说了。除了遗传,很多因素也有可能会导致胎儿时期的心脏发育不全,比如母亲在怀孕期间的营养不良、吸烟、感染、过度劳累,又或者是外界的辐射、环境的污染、用药的不注意,甚至是持续高度的精神压抑等。很遗憾,在医学上,目前还没有完全弄明白。”
母亲在怀孕期间的营养不良,持续高度的精神压抑……这些话不由地让何崇文推想出九十年代的一个不幸的家庭,一段令人难过的经历。尽管他不愿把这些臆想出来的悲情强加在查小逸的身上,可她在几次面对家人时的反常迹象,不能不让何崇文加重了担心,担心她的病情,更担心她的家庭能否支持她足够的治疗。
“真的需要……做手术吗?”何崇文拦住了陈大夫的脚步,像个孩子一样地乞求:“她不想做手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她在这里检查的结果是动脉导管未闭,二尖瓣狭窄和主动脉瓣狭窄。一般常见的儿童先心病有一到两个缺陷,而她有三个。”
陈大夫看着眉头紧锁的何崇文,似乎是在想怎样才能把话说得没有那么严重。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诚实地告诉何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