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日复一日（1 / 2）

深秋已至，灵山的后山之上，秋叶瑟瑟飘红，腊梅渐次开始冒头，我想起之前红芙姐姐寻腊梅费了不少力气，总想约她花开正盛时共同摘花，她却已经离开了灵山。

有聚有散，有始有终。

没想到跟随红芙姐姐来到中原的我，最后竟在林家落定，并不得不与她分别。

离开前，红芙姐姐还不忘再次去看望了梁淮之，询问我的病情，一再确认此毒不会致命才放心离开。

如今看来，我中的这毒已经不再对我有什么伤害，只是记忆出现了一些模糊和混乱。

用白景枫的话来说，只要没傻，问题就不大，过去的事情本就过去了，忘记就忘记吧，对今后也没什么影响。

我要去感谢梁先生，他又拦着我。

我道：“当初你还说我没规矩呢，现在呢，连道个谢都不做？”

白景枫不以为意：“你以为那老东西好心呢？当初忽悠你说中了加兰密毒，危在旦夕，他哪里是治不好你，就是吓唬吓唬我，想着法儿从我这儿套出加兰密毒的方子，精进他的造诣呢。”

“那他不是没吓唬到你吗？”我道，“我看我哪怕真被毒死了，也吓不到你白三少爷呢。”

他立马不高兴了，“你这丫头，跟谁阴阳怪气的呢。”

我才懒得理他，自顾自去找玉绫绣花儿去了。

这是习武期间，我的另一桩乐趣。

昔日，红芙姐姐叮嘱我绣些简单玩意儿送林夫人聊表谢意，待我真学了，却是想要先送给红芙姐姐的。

我多想趁着红芙姐姐离开前，亲手绣一个漂亮的荷包给她，表达我对她的感谢。

可惜她却早一步离开。

我便又偷偷打算给白景枫绣一个，用墨黑与金丝线，绣一匹高贵俊逸的马。

可是，连白景枫也没有等到我的荷包。

才不过几天，红芙姐姐受任家召唤，匆匆离开了灵山；白景枫闹出不少麻烦，终于被一封家信，催回了御景山庄，约莫是回家受罚了；梁淮之写下了最后一副药方，叮嘱我定时吃药后，亦以四处采药为由暂时去往了南方。

此后，我过上了离开西域以来，最为稳定充实的生活。

每日卯时起床，在屋内吃些简单的糕点茶水，随后去后山叩拜天地先祖，等候林少祯“师父”的到来，他会教我一些简单的调息法门和武学知识，在娟秀灵山之上，修行可谓事倍功半。

至辰时，我们会叫上林修韧，一同去向林老爷林夫人问安，一家人一起吃完早饭，便放我回屋休息。

教我刺绣的是玉绫，我的底子不好，每日花上整整一个时辰，也绣不出像样的花样。

她亦劝我不急，一针一线慢慢学来。

送给白景枫的小马已经扔了好几个，想象中用黑丝金线绣成的高贵骏马，最后变成了一匹笨笨小马，想扔掉重来，最后越瞧越可爱，竟也舍不得扔了。

午时过后，林少祯正式教我一些林家武学的招式，有时候他会叫上林修韧同来，两位兄长同时指导我，长进未必有多少，但见识倒是增长了不少，甚至明显察觉到二人习武路数的差别。

譬如林少祯教我，多以轻巧灵活的招式为主，比起制敌，他似乎更倾向于教我一些脱身的功夫。

但林修韧则不同，他虽然教我不多，但几乎都是杀招。

后来在选择兵器时，林少祯亦是听了林修韧的建议，为我选了一柄弯弯的短刀，挂于腰间随身携带。这弯刀比起长剑更为方便好使，用林修韧的话说，“必要时以此刀直取对方脖颈，割喉毙命。”

我听得浑身瑟缩，却清楚的明白此话乃是真理：我既要习武，便终有一日要对敌，既要对敌，终有一日要见血。见不到敌人的血，那就只能是自己的血。

是以，虽然有些害怕，但我并未有半分的抗拒。

入冬时，灵山的腊梅逐渐开满了山野，我在练武结束后，顺手摘了几支放屋子里，馨香馥郁，手有余香，忍不住给红芙姐姐写了一封信。

信中絮絮叨叨说了好些闲话，譬如刺绣学得不错，已绣了牡丹、祥云、麋鹿、兔子送给林夫人和哥哥们，武功却还需精进云云。

又提及摘花时姐姐不在，甚是想念，望能相约一见。

写完信抬起头来，瞥见窗外白雪纷纷，堆积在那颗沉沉的桂花树上，宛若大明若宫外的冷杉。树下的杂草全然被覆盖，再瞧不出当初一怒之下，在树底埋下小马的痕迹。

我心口一动，像是被什么附了身，鬼使神差地又拿出一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