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四 人靠衣装(1 / 2)
那一长串晦涩绕口的称呼直把老郎中听得头脑发蒙,而安前面的五个字却如雷击顶,一下就把他炸醒了。
“东王九千岁。”他又自喃喃念了一遍,却如被蜂蛰了般,口中咝呀个不停。
这斑鸠集小镇虽归入太平天国统辖下不过才两个月,一应的钱粮赋税制度连带着崇拜信仰却都已发生了巨变。而那些新近张贴的告示榜文上无一不特别加注“东王九千岁”名号。镇上的住户居民看得久了多了,自然无不将那名号所指之人视为掌控他们命运的“新天子”。
后院卧房中,赵杉右手拈着棋子,左手拖着腮帮,正在为如何下子而踌躇不决。自棋局开始,类似的踌躇已经是第七回了。与她的谨慎小心迥异的是,对面坐着的杨秀清每次下子丢干脆爽利,且子子要害步步为营。
从军棋到象棋到围棋,莫不如是。做师傅的赵杉每每把规则一讲,双方对弈三五局,杨秀清那里便显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苗头,再多不过三四局,赵杉这里却就“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了。
当下,赵杉正在拈棋苦思,听得脚步声,转头看时,却是老郎中手里提着个鼓囊囊的布包走进来。
赵杉见他神色仓惶,也就顾不得去琢磨棋局,将棋子随手一放,站起身迎将上去。老郎中见她来迎,却更显得慌了,双腿一弯,竟就跪在了地下。
“好端端的,这是做甚么?”赵杉惊住了,伸了手去搀他。
老郎中却并膝一转,向着杨秀清纳头而拜,道:“小老儿有眼无珠,请大王赎罪。”连磕了三个头,站起来,又向赵杉深深作了个揖,将布包给她,转身踉踉跄跄地走了。
赵杉将布包解开,见是两锭大银和些散碎银子,知道是她前几日给付的酬金,叹了口气,对杨秀清道:“该走了。”
杨秀清兴致正高,道:“急慌什么,待这局下完了再走。”
赵杉在屋里扫视一圈,只将些贴身穿的衣裳卷了一卷,塞进包袱里,说:“到船上再下吧,不快些走,来瞻仰九千岁风采的人把门都得给挤破了。”
杨秀清对来探视问安的将官们一概未见,只让傅学贤代为传话,尽皆打发了回去。自然也就无心受这所谓的“瞻仰”,将手里的棋子一扔,向门外喊一声“回船”,便起身,与赵杉一径出了门,大步往渡口而去。
船进入长江水道,又遇着顺风,须臾两日后,便至天京城下。
临近下关时,赵杉向杨秀清提出要黄雨娇、梅姝来座船上为她梳妆。
“你不是心心念念我做姑娘时候的样子么?一会儿就能看到了。”她手把铜镜,冲他俏皮一笑。
杨秀清欣然而应,即刻让把船停了,叫人去后面小船上唤了那二人过来。
说是要做姑娘家装扮,妆饰完了时,却与寻常的闺中女子很是不同:一头长及过膝的乌发在脑后平梳而下,发尾系一根红绸发带,额前的刘海与鬓角的碎发合在一处,扎成小辫,用钗簪固定在耳后,鬓边各簪一朵红底珠花。衣裳也里里外外俱更换了,却是宋明时期流行的襦裙旋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