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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獄险---凭风远眺河川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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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气宗掌门皇甫坤一原本神情倨傲、气势汹汹,一见此物,脸色立刻为之一变,开口问道:“汝怎会有本门这三才玄铁令?”萧洛手中拿着的正是楚归鸿临别赠予他的宗氏门阀至宝“三才玄铁令”,世间罕有,宗氏三枝各仅有一块。枕石见他重视此物,亦不敢轻慢,严谨回应,“皇甫先生,吾与汝门派颇有渊源,今日上山确是诚心实意求见汝师尊,请他老人家施广大神通,展无边法力,救死扶伤!还请你行方便之门,引吾面见。”皇甫金丹脸上颜色变了三变,终呈淡金之色,开口说话:“汝既持三才玄铁令来,吾自不会阻拦,不过本门规矩汝应该懂得,吾这华岳炉鼎摆在眼前,山门既开,路却要汝自己走。你等四人在此守候,请萧公子入阵吧!”此话说完,他大袖一摆,转身便向巨石阵中走了进去,瞬间背影便没入石中不见踪影。

萧洛转身向子冲等三位道士一抱拳,“有劳三位道长陪吾上山,行至此处,后面的路要枕石独自去走,你们便在此歇息片刻吧。”他话音未落,却听得子虚一声惊呼,“你们快看地上!”众人顺着他手指方向瞧去,均是大惊失色,原来在这坚硬无匹的花岗岩石上,刚刚皇甫金丹所行之处,竟留下了一串淡淡的脚印,想来是他满肚皮的不乐意无处渲泄,临走之时不露声色的运用内力显现了这番神功,以此示威!这岩石就是用铁锤奋力砸下也难有一道裂缝,他却用一双布履肉身在这石上踩下印痕,这份内功修为实在是令常人惊怖。方小武神色焦虑,大声喊道,“公子,这石头堆里风险莫测,咱们已经尽心竭力了,也对得起那伤者了,你就不要再孤身涉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活呀!”“嗯~胡说八道!正是因为历经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眼看就至终点,怎能轻言放弃?你安心和三位道长在此守候,如果吾真的不能出来,汝就和他们下山,回姑苏城秉报老太爷和老夫人,就说枕石在华山登天飞仙了,让二老吾念!”子冲等看他舍身探险意志坚决,均是打心底里佩服,子虚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公子高义实实令人钦敬,说实话,吾等每次前来求见丁仙长,奉师命俱是到此处止步,要么有人出来传话要么留言于石前,于此石中情景实是不知,只有师傅他老人家进去过数次,回来有过只言片语。咱只知此巨石堆看似杂乱无章,实乃上天造物施神力摆成一阵,名为华岳炉鼎,暗含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十方之术数,其中阴阳幻化神鬼莫测,凡人入之概莫能出,公子要不就算了吧,咱们打道下山,说不定师傅他老人家把你那病人救活过来呢……”萧洛心知他一片好意,不愿自己孤身涉险,但越是听他讲述此中神奇,越发打心底产生一种好奇之念,越有一种一探究竟的冲动!他心意既决,不再迟疑犹豫,从小武身上取下一柄短剑缚在腰间,向四人举手一躬,昂首挺胸大步向石阵中走去。

这些巨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下部埋没入山体中,上部矗立在山风中,被雨雪霜霾浸淫雕刻,已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似与山体相生相融。石头间隙并没有路径,皆为花岗山岩,落叶松针铺满,踩在上面宛如在草毯上行走。萧洛从石头缝隙中辗转前行,百余步后就再难辨来路,放眼四顾皆是白花花的巨石,每块都不一样,每块又都一样,身处这庞大无匹的巨石迷宫之中,道路难觅方向不明,萧洛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此刻万赖寂静,只有山风在吟啸,禽鸟在鸣啁……先前登山之时,山路再险但有四人相伴,嘻笑闲谈间崎岖已踩在脚下,此时空山寂寥,独剩自己一个,前路莫测,心内颇有些忐忑。萧洛镇静了一下心神,抬头望向天空,寻找太阳所在,此刻已是正午,阳光刺眼,双目一时有些炫晕发黑,他闭住眼帘调整了一下呼吸,认准了方向朝东方走去。刚刚七绕八拐的走了没几步,突然间感到眼前一黑,一大片雨云飘过瞬间遮住了太阳,紧接着凭空“呼喇喇”几声巨响,一串惊雷向着华岳炉鼎巨石阵中击来,枕石连忙躲向一块向外凹凸的大石之下,但见不远处惊雷击中巨石竟然爆闪出串串火花。几乎同一时间,几束闪电划破长空,一阵暴雨兜头盖顶倾盆而下,瞬间水流成河,萧洛虽躲在石下,但无奈电闪雷鸣风急雨骤,转眼间已被淋成落汤鸡。萧洛心中是叫苦不迭,“这西岳东峰真真是近天之处,刚刚还晴空万里,转瞬就雷雨交加,正愁着方向难辨,又偏逢流水成河,举步维艰,这却如何是好?”他这边心中七上八下胡思乱想,大雨却是“噼哩啪啦”依旧下个不停,山上并无泥土,雨水从高处流下,被巨石劈斩成涓涓细流,不停的分合、合分,将一个华山东峰冲刷的是光洁如镜,乳白色的花岗山体平坦处水聚成湖,狭窄处拢水成溪,总之是自高由低向山下流去。萧洛自小及长从未见过如此景观,不由的暗叹自然之力神奇,非人力所能想像。他眼望流水潺潺,忽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一下子又没有存留住,只觉得甚是关键,却又稍纵即逝,不禁连连跺脚摇头。捱了约莫一刻钟,雨势渐小,萧洛寻思自己是来救人的,闯关过阵务求迅速,逡巡不前延磨时光岂不是被那皇甫冷脸耻笑。一念至此,萧洛再不迟疑,大踏步向着阵中走去。此时雨势渐小,但脚下却甚是湿滑,须极为小心方不致于摔倒,谁承想越走越是糊涂,根本没有出路。他抽出青钢剑在石上刻下印记,哪料到东倒西歪的走了一会儿却又转回到了原处。他倚在一块巨石上微微喘着粗气,心想,“如此无头苍蝇般乱撞绝对闯不出这石头阵,必须整理思绪找到办法,可是出路到底在哪里呢?萧枕石呀萧枕石,汝自幼熟读诗书,饱览经典,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自以为胸藏锦绣,天文地理无所不晓,此次离家远行,一路颠簸坎坷不断,方知天地之大,人上有人,今后必当虚怀若谷谨言慎行!只是此时此刻目不能见,耳不得闻,嗅不思味,行不见路,难道真的要困死在这华山东峰乱石阵中不可?”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间老子《道德经》中一段话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他一边琢磨一边不自禁的伸手入怀,取出那黑黝黝的三才玄铁令,在眼前仔细观察,“夷、希、微,微、希、夷,既已惚恍,道纪何在?”他手指拔弄那薄薄的铁片,口中喃喃自语。玄铁令角中嵌圆,圆中藏卦,三才合一,被他手指拔动,三角、圆圈、八卦分别转动起来,萧洛似被电击一般,突然间浑身都硬了。他双目紧紧盯住玄铁令,手指加速拔弄,三个物件愈转愈快,形成了三个光环。眼睛瞅着光环,他心中盘算,脑中又浮现出一段话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故《易》六画而成卦”。此时此刻,天悬于上,地踏于下,人立其间,天、地、人三才合一;吾恰恰又手持这三才玄铁令;无此令则吾孤身一人为阳,持此令则兼三才而两之是为阴,正所谓阳中有阴,阴阳共济,破阵之法必在此三才玄铁令之中。”他一边苦苦思索,一边拔弄观察,慢慢地,三个光圈愈转愈慢,逐渐静止,三角、圆圈、八卦却未停在一个平面,三角最外,光环居中,八卦在内,这静止的一象看似普通,萧洛却似乎觉得其中蕴含了开天地法门之密钥。他向前走了几步,又拔弄了一番,待其静止,盯着它呆呆看了半晌。突然间脚下发力,从面前一块巨石下绕了过去,站在原地复又拔弄旋转,待其静止,双目炯炯凝视。片刻之后,他足不停歇,东转西绕南折北回,在巨石间盲目乱窜,蓦然站立,心脏砰砰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瞧着玄铁令旋转、放慢、滞缓、静止……一瞬间,天地万物似已停顿。萧洛的目光紧紧盯在玄铁令内嵌的八卦之上,此刻,八卦的离位从平面中凸显,指向前面乱石林中一个缝隙方向。萧枕石平静的面容绽放出一丝微笑,嘴角翘起,随即是哈哈哈哈一阵仰天大笑……

原来一切奥秘都在这三才玄铁令牌的内嵌八卦之上!萧洛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拔弄旋转,一旦八卦静止不动,它的离位必定是向外凸出,所指方向必是两石相间的一条道路,顺此而行当是出路。待心绪平静下来,细细思忖,“华山位居西北,乃应乾卦;吾今处山巅之东峰下应乎震卦,乾属金,震属木;依五行生克,金生木,木生火,火乃离卦所属,故离卦显现指明生路!萧洛啊萧洛,老天佑护,点明方向,速速前行!”他既想得明白,便不再迟疑,手持令牌,脚下发力,向着阵中走去。

说来确是奇妙,依照玄铁令指向,东折西绕,南行北拐,萧洛渐渐走入这华岳炉鼎的腹心所在。约莫有两刻钟功夫,萧洛从一块巨石下钻出,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方圆十丈皆是空地,地势甚是平坦,正中间有一圆池,水色碧绿,通透如镜,山风拂过,微兴波澜。他慢慢走到池边,向水中望去,但却是一汪碧泓,别无他物。萧洛心想,“这华岳炉鼎以石为阵,中心却是这样一个小小水池,幽碧澈静,深不见底,奥密何在呢?”他一边思索一边凝炼心神又向着水中望了一眼,蓦的一刹,胸口仿佛被巨锤重重一击!但见那光洁如镜的水面上赫然显现出一个窈窕倩影,不是那燕谣燕雨漫还能是谁?但见她盈盈笑靥,嘴角微翘,似嗔含怒,眼眸扑闪,深深的望着自己……

萧洛惊喜之下,眨了一下眼睛,刚刚想张口问她怎的到了这里?却是一阵微风拂过,水波粼粼,那面庞碎成了一池光影。倏忽间,水面复静,却映出了自己幼时身影,与小武、小年正爬在古桥畔柳树上捕蝉,小年使坏,一捉自己裤脚,唿啦一下从枝头坠入河中……又转瞬,池水中显现的却是苏州虎丘木塔下,禅僧渺然正在与绿袍欧阳对奕,自己盘中投下一子,解了二人的僵局,三人对视哈哈大笑……再变化却到了富春江边芸香溪谷,与楚归鸿两手相执,纵论江湖,难舍难分……如此几番变化,让萧枕石却是如坠梦境不能自己。正在恰梦似幻如醉如痴之时,忽听得脑后传来一阵笑语,“哈哈哈,少年郎,从这太液池中看到了什么呀?可是你思念的娇娘?”

萧洛霍然回首,却见身后四丈开外立着一人,浑圆矮胖,细眼塌鼻,身着禇色衣袍,脸上皮肤甚是紧嫩,额头泛着油光,头发散乱,用一束黄带随意拢住,脖颈几乎没有,两只耳朵甚是肥大,耳垂厚实饱满,一双胳臂却尤为突出,虽然袍袖宽松,但一眼望去,直觉双手已然过膝。他年纪四十来岁,腰间系着一柄长长的长剑,剑鞘末稍已然要挨到地上,双眼微眯盯着自己。

萧洛何等聪颖之人,心说,“看来那位神人到了!”他连忙一整衣冠,叉手成礼,恭敬言道:“小子姑苏萧洛拜见剑宗慕容掌门。”“哈哈哈哈,一真道长人品不错,教出的几个徒儿功夫一般嘴巴却甚长。不过你很厉害呀,才短短个把时辰就闯到这炉鼎之心,还真真令咱是刮目相看呀!”他话语说完,双眼细眯似笑非笑的瞅着萧洛。

先前闯阵入关之时,子虚已经告诉萧洛,阵中还有一位剑宗掌门,复姓慕容,名一白,字乾生,难缠之处较之皇甫金丹只在其上不在其下,萧洛见他满面笑意甚是可亲,平生了一些亲近之感。他双手又是一掬,刚想言明是来拜见前辈恳求下山救人,却被慕容扬手打断,“少年郎,你可知这华岳炉鼎的中心为何是一池碧水吗?”萧洛摇了摇头,“我实不知。”“那你可知这巨石阵为何叫做华岳炉鼎吗?”“不知!”“那你可知如何从此石阵中到达猫耳崖紫霞洞吗?”“亦不知。”“哈哈哈哈!你可真是一问三不知,既然什么都不知,那就回头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一语言罢,慕容一白仰天大笑,肩膀上一颗浑圆的大脑袋不住颤动,活像一个不倒翁。“吾虽什么都不知晓,但却知道此行目的,不见丁老前辈绝不回头!”这一串话语不卑不亢,音调虽不高,但却清清晰晰的传入慕容一白耳中。

“嗖”的一声,四丈之外的慕容一白竟一下子蹦到了萧洛身前,他仰着圆脑袋绕着他走了一圈,最后来至萧洛面前,两只绿豆眼盯着他双眼,恶狠狠地从尖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难道你就不怕死吗?”“怕呀,谁不怕死呀!可是你好好的凭什么要伤害我性命呀?”萧洛这一句话竟噎得慕容掌门半天回不上话来。只见他气呼呼地胡子都飞了起来,两颗绿豆眼瞪的滚圆,一个大圆脑袋不住颤抖,似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忽然间冒出一句话来,“气死老夫了,我吓吓你吧!”萧洛被他逗的差一点点笑出声来,硬硬的憋了回去,可是下一秒钟,他的表情却瞬间凝滞!只见慕容一白站立在碧池边,双腿分开,袍袖鼓风,须发俱张,左手下垂,食、中两指捏成剑诀,右手紧握剑柄,一道寒光迸现,宝剑倏然离鞘,剑尖指天,口中喝道,“风林火山,斩!”宝剑向着碧池边一块半人高低的华山石斩下,剑刃从右上入左下出,宛如切豆腐一般将岩石斜劈成两半,上半部分无声滑落翻滚在地上,下半部分如一根被斩断的石笋根矗立在碧池寒潭边。萧洛亲眼目睹他的神技,确是从心底敬佩不已!一路行来,他深知这华山花岗岩石坚硬如铁,自己手持宝剑纵是锋利最多在石上划几道痕迹,慕容一白用这薄薄的钢刃一剑断石,那份劲道、功夫、韧力绝非一日之寒,这剑道之威当世匹敌!内心不由的对这藏龙卧虎的宗氏门阀更加钦佩!

他收起那份傲气,恭谨诚恳的向剑宗掌门叉手深深一躬,“慕容先生剑道绝技功力深厚,小子深深敬佩!”。慕容一白长袖一甩收剑入鞘,脸上倏忽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眯着豆眼看着萧洛,“年轻人既已知道咱的厉害,该回头了吧。”萧洛盯着他的眼睛,神色如常,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回答,“既已至此,绝不回头!”“你当真不信老夫像砍冬瓜一样把你嘁哧咔嚓剁成碎块从这华岳绝顶上扔下去?”“慕容掌门,吾有一事不明,可否向你请教?”“说来听听!”“佛祖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丁老前辈多年来在这华山脚下已不知救过多少黎民百姓性命,是以被众生尊为活神仙,为何此次小子上山求他老人家救人却被你们如此百般阻挠不得面见呢?”“啊!这个!……”慕容一白一时语塞,俩颗绿豆眼瞪的溜圆,竟哼哼唧唧不知如何作答。正在此时,萧洛身后响起一阵冷冷的声音,“原因简单,吾师尊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修炼,为当今皇上烹炼金丹,此时已到了紧要关头,岂容汝等来叨扰,坏了大事!”

萧洛听声音便知是那位煞神到了,他一边心中迅速盘算,一边徐徐转过身子向那人一躬,口中唱道:“一个时辰未见,皇甫先生安好?”“老夫甚好,你的行踪,我那雕儿一直盯着,能够闯到太液池是你的侥幸,但紫霞洞我看你还是不必去了,打道回府吧!”

萧洛心想,“怪不得一个时辰前那么轻易就让我闯关入阵,原来是压根就没指望我能出来,想把我困死在阵中,谁成想被我误打误撞来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出头阻挠,这皇甫老儿委实可误!”他正想开口,却听得慕容一白高声言道,“师弟,这却是你的不是了,咱正在这里教训这顽劣少年,让他迷途知返,你却现身来插上这一杆子,岂非将我这师兄太不放在眼里了!”“师兄,你削根石笋不但没把他吓住,还被他噎得耳红脖粗半晌无话,难道还不允许我替你拾掇他吗?”“你!你!你!皇甫金丹,不要在老子跟前摆你那副臭冷脸!咱这长剑可不是光会削石头!”“哼!慕容师兄,你也不要恃长欺人,咱的双掌也不是只会溜鹰!”两人话不投机针锋相对,说着说着,一副剑拔拳张之势。一旁的萧洛听闻他俩斗嘴,满肚皮的好笑,双手拢袖脚下慢慢后退,坐山观虎斗。

原来这慕容一白和皇甫金丹虽属同门师兄弟,年龄相仿但秉性大相径庭,俩人一个嘻笑怒骂,一个阴冷沉静,一个练习剑道,一个专研内功,各有所长,俱成大家,平素相见难免你唠叨我几句,我讥刺你片言,天长地久反而较劲抬杠成了习惯,师傅丁川面前自是不敢造次,收敛言行规规矩矩;但一旦二人私下照面经常是争执的脸红脖粗、恶语相向,旁人轻易也不敢相劝,须知劝解的话语没有说对,被其中一方揪住小辫,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今日二人为师尊闭关护法,原本是守住这华岳炉鼎,封死通往猫耳崖的道路,那紫霞洞三面环山皆是悬崖绝壁,是以万无一失。哪承想山下攀上来个萧枕石,不但要硬闯巨石阵,还被他跌跌撞撞走到了阵中心的太液池,二人均感颜面大扫,心内都认为是对方过错,是以话语上渲泻情绪,三言两语便争吵起来。

慕容乾生此刻梗着脖子,脸庞涨的通红,原本的绿豆眼已然瞪成了花生米大小,他身材矮胖,只能从下向上盯着师弟,眼睛似要喷出火来;皇甫坤一身形瘦长,脸似刀削,色呈淡金,居高临下瞅着师兄,目中直能结成冰来。“师弟,咱们护法之前便有约定,炉鼎外围由你护持,炉鼎之心老夫把护,那时你大言不惭吹牛皮,天上飞的由你家雕儿啄食,地下跑的任你双掌拍平,此刻这小伙子安然跑到这鼎心太液池,自然有老夫拾掇,你却颠三倒四纠缠个甚?”“哼,要不是这臭小子手持三才玄铁令,我岂能容他活到现在,眼看着你被他搪塞拔弄的晕头转向,再若前行,必会坏了师尊大事,此季丹鼎燃起已然八十天,距九九小周天仅差几个时辰,若是被他耽误了仙丹出炉,功亏一篑,天阙怪罪下来,咱整个门宗都担待不起!”“有我守着太液池,他能翻起什么波澜?你少拿朝廷来压我!哼!”“哼哼!什么叫我压你,师尊闭关前你就唠叨不休,说什么炼丹损耗元气,内丹法门不如外功法门的蠢话,惹得师尊不开心,此刻你护法难免心猿意马,说不定还存着让这小子搅局的心思!”“呀!你你你你,放你的青天大狗屁!皇甫金丹你竟敢当面对老夫大放厥词,说此诛心之语!想试试老夫宝剑的锋刃?”“诛心!你是看师尊专注内功修气炼丹,怕本门衣钵传给了我气宗,心生嫉妒吧!我倒还真是想看看是你华阳青锋厉害还是我紫阳真气玄妙!”

话至此处,势成水火,二人再无回圜余地。只见青光一闪,慕容一白长剑再次出鞘,剑尖指天,左手食中两指成诀指向大地,态若巨松;对面皇甫金丹面色凝重,右手从左袖中取出一把长约九寸宽约两指的铁尺,紧握手中竖在胸前指向天空,左掌垂下指地护住丹田,状如山渊。二人对面而站四目凝视,中间相隔约一丈距离,此刻万籁俱寂,只有阵阵山风轻拂。一瞬间,四丈外的萧洛不自觉的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无形压力向着自己迫来,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双目一眨不眨紧紧盯着二人,手心不觉渗出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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