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多尔衮的野望(1 / 1)
岳托在顺平城休整了几天,归拢逃散的清军,这仔细一算,他的镶红旗正红旗折损了五千出头人马,心疼的天天找人出气,被他抽死砍死的大明俘虏不少于三十多个,被奸杀的大明女人十多个,现在所有清军将领都躲着他,唯恐被他找到由头一顿鞭子,这种没来由的惨败大清是头一回,真是窝囊,连敌人到底是谁都没搞清楚,十几个牛录就没了,大清八旗一共才不到四百个牛录,他的镶红旗正红旗加起来不到一百个牛录,这下子实力大损,回去怎么向皇太极交代?
杜度的正白旗损失不大也就两百来人,只是自己的腿被炸伤,这几天一直躺在床上哼哼,所有事情都由岳托说了算,摆牙喇纛章京赖塔自被岳托抽了几鞭子之后就一直不对付,凭什么你损兵折将把气撒在老子身上,老子还不归你管,是上三旗的皇帝亲兵,索性大门一关在家养伤不理事了,手下一帮镶黄旗旗丁见主将被辱,也都开始磨洋工,岳托说三天之内收拾好行装准备班师,他们愣是五天都没交割好缴获来的粮草金银和俘虏,气得岳托直跳脚,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腰杆硬不起来,只能干着急,幸好主力还在,全都归心是箭,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怕再遇上怪兽追击,于是大部人马一归拢,各项准备工作明显加快了,于是在顺平待了七八天之后,岳托率领右路军开始返程,这次走得基本是直线,不敢再多做停留,他们知道只要走出宁锦防线,外面皇太极人马早就在策应,而这一路上都是他们原来扫荡的地区,已经没有成建制大明军队的阻拦,所以这一路走得很顺利,很快就越过长城,进入了大清地盘。
临清离衡水不过就两百里,清军都是马队,来去如风,虽然因为岳托的警告而拖延了几天,但决定了进军路线,真的动起来也就只要一两天的时间,和硕睿亲王多尔衮终于下定了决心挺进中原,这既是皇太极和他的既定方针,也是为以后大清取明而代之做的最后试探,如今已近在咫尺,若因惧怕神秘的怪兽而功亏一篑,岂不可惜,再说已经由几路卡伦探骑侦查过了,方圆百里内没有威胁,于是一方面加强了侧翼防备力量,一方面派镶白旗统领索浑率领五千骑兵做开路先锋,目标直指临清城。
满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自努尔哈赤发布七大恨起兵以来,除了萨尔浒一战打得比较吃力,主要是明军两大主力。石柱白杆兵和浙江戚家军很厉害,若不是明军主帅的杨镐瞎指挥,最后谁胜谁负还说不定,那次真是后金险中求胜的一仗,自那以后大小战争几百次,明军越打越弱,而后金则越打越强,此消彼长,最后对大明形成了绝对优势,若不是人口太少,说不定前两次就可以问鼎中原,取明而代之了,清军入关主要目的就是掳掠人口和粮食,金银财宝倒是其次,那么多铁杆庄稼不思稼穑,需要依靠大量俘虏来的奴隶支持养活,这一政策一直到清朝灭亡都存在,实际就是一大批蛀虫。
多尔衮此次入寇,所过州县虽然收获颇丰,可都是几经战乱的地方,大都早就被前几次入侵收刮光了,只有这山东还未涉足,尤其山东首府济南,皇亲宗室甚多,财帛人口近百万,对于清军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以前从未攻下过一省首府,现在机会摆在眼前,明知附近可能有来历不明的威胁,仍然阻止不了清军的冒险,历史上还真的让清军冒险成功,屠了济南城十三万并掳走了四十万人口,这一次天降神兵的出现注定了清军将在山东边界遭遇劲敌。
以前的顺风顺水助长了多尔衮的野心,他认为即使碰到难缠的对手,也不会象岳托所说的那样可怕,大明的实力摆在那,有名的地方部队都交过手,除了关宁军还有一定战斗力之外,其他的基本一触即溃,即使有自己不知道的军队,也不会比关宁军强太多,他手里有五六万铁骑,对付两倍关宁军感觉也不会落下风,所以在豪格和阿巴泰的一再催促下,开始向临清进发。
先遣团上次为了救援卢象升用的是战术进攻,这次主要是堵截清军不让他们去山东祸害,所以采取的战术是防守反击,在临清北面挖了一公里多长的两道正面战壕,战壕前面三十米处是铁丝网组成的拦阻网,再前面五十米到两百米的距离散布了几百颗定向地雷,这次主要是以步兵为主,坦克装甲车为辅,陈伟峰这样安排是考虑这帮没经过实战的现代人,正面迎敌以尽快适应真实战场环境,以前都是模拟,只有真正面对过敌人才能迅速成长起来,坦克和装甲车主要担任侧翼防御和追击的任务,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阵地战,必须将清军阻击在黄河北岸,任务是明确的,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阵地后面是两三千天雄军将士,已经和卢象升商量好了,只让他们担任次要的追击和打扫战场任务,不让他们参与防守和进攻,主要是剩下的天雄军精锐已经不多了,参与直接进攻必然造成战斗减员,增加不必要的伤亡,虽然他们现在人人有马,装备得到了补充,但冷兵器的互相搏杀,依然是异常残酷的,必须避免。
这几天卢象升一直都在学习使用现代枪械,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智商不是一般的高,普通人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熟练掌握的各种技巧,他只用了短短五天时间,尤其是对762毫米高平两用机枪,使用起来不亚于经过训练的机枪手,仅仅是缺乏实战的锻炼,而卢象升对这样一挺机枪简直是爱不释手,先遣团几位领导经过商量,决定让他参与正面阻击,在第二道战壕里专门给他安排了个位置,并选了两名机枪手作为辅助,这一下总算安抚住了卢象升的好战热血。
天雄军赞画杨廷麟回来了,押着几十车东拼西凑的粮草从贾庄追到了临清,路上还差点被多尔衮游骑给灭了,一找到卢象升就放声大哭,这几天的委屈全然释放,关宁军见死不救,地方官员连城都不让进,这几十车粮食还是回山西向大户借的,原本以为此次凶多吉少,估计是看不到天雄军兄弟了,想不到卢象升和一半天雄军将士还在,卢象升用了大半天时间向这个进士出身的赞画解释,才让杨廷麟相信是天降神兵救了他们,于是杨廷麟自然成了第二个好奇宝宝,问这问那的,搞得卢象升都开始厌烦起来了,好在大家都是聪明人,问不出什么自己不会看?反正天降神兵没有对天雄军设防,杨廷麟东走西串摸摸这个,看看那个,每一样都让他惊奇莫名,和卢象升一样,从最初的惊诧到羡慕嫉妒恨,什么想法都有,但有一样他内心是清楚的,这就是这支队伍无论是大明还是建奴都不是对手,若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手,任何强敌都可以轻松搞定,听卢象升说这神兵歼灭近万建奴自己竟毫发无伤,虽然没有身临其境,但看着这些闪耀着金属光芒的未知武器装备,他心里全部是庆幸,庆幸这支军队是来帮助大明的,帮助天雄军的,若是帮助流寇或者建奴的,那大明可就真的天翻地覆了。
据说天降神兵愿意帮助大明训练新军,还不要费用,他是举双手赞成的,大明地军队什么样这几个月来总算是彻底搞清了,根本就是各地军阀手中的私人武装,平时欺负老百姓比谁都狠,真正面对象建奴这样的强敌,完全就是恶狗碰到老虎,马上就焉了,要靠他们来安邦定国,还不如让他们上山做土匪强,若这天降神兵真心襄助大明训练出哪怕一两万这样的军队,那大明中兴是真的有望了。
他和卢象升商量了一天,感觉这批天降神兵走的是儒家格物致知的路子,和现在大明官僚士绅阶层程朱理学,慎独一类格格不入,若直接公开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尤其是思想上的混乱,轩然大波免不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取得皇帝的认可,半公开协作,至少在朝廷高层获得支持,才能真正由天降神兵来主导整个新军训练,至于地方租借他们两个是赞同的,总得给人家一个落脚的地方吧,但担心的是大明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赔款割地的先例,怕皇帝被朝廷诸公误导,导致物议非非或者久拖不决,这就需要两位进士力陈利弊,最好皇帝能派一位信任的宦官前来,若能获得皇帝亲近之人的极力推荐,那大事可期。
卢象升把前几天自己上了密折的事说了,杨廷麟以为大妙,如今朝廷江河日下,军阀听调不听宣,皇帝手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军队,只是几个忠臣在维持着,这样下去恐怕根本无法面对东虏,收复东北只能是空谈,如今天助大明,降下神军,无论如何都必须掌握在皇帝手中,最差也要掌握在大明忠臣的手中,其可怕的战力绝不能被心怀异心之人利用,两人商定必要时将以身家性命系之,必须让当今皇帝认清形势,促成此事,若能由他们成为第一批新军则更为精妙,当然眼前多尔衮大军将临,大战在即,卢象升是看到过天降神兵作战的,心里有九成的胜算,杨廷麟没有看到过这天降神兵的作战方式,更期盼能亲眼目睹那些神器的威力,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一战无论胜负,就是拼光老底,搭上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能给建奴多少杀伤就多少杀伤,大明太艰难了,所有战场几无胜绩,不能眼睁睁看着大明江山就如此改姓,国家养士几百年,是到了报答皇恩的时候了,有天降神兵在此,若还不能阻止建奴,那还不如早早自我一头撞死算了。
这边卢象升和杨廷麟彻夜长谈,感觉先遣团这帮人对他们两个异乎寻常的亲热和尊敬,这种尊敬不是表面的敷衍那么简单,而是能感受到每一个天降神兵发自内心的崇敬,这几天卢象升左谈右探,知道了很多“秘密”,比如他全家忠烈,所有卢姓兄弟都战死在与建奴对抗的一线,而杨廷麟也知道了自己日后是南明的兵部尚书,战死沙场,很多以前的同朝官员,大部在抗击建奴的战斗中牺牲,中原大地一半人口被建奴屠杀,这些场景细细想来,未必不可能,大明风雨飘摇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目前的国力看来,说句大不敬的话,改朝换代的末世景象已然呈现在眼前,如此惨烈也能理解,知道了一些事情,自然内心希望借助天降神兵之力,力挽狂澜,每个读书人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的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只要他们有一口气,就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异族蹂躏中原,而已现有的军队来看,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皇帝又多疑,朝廷诸公束手无策,一切就必须要靠他们自己全力争取,两人商定一旦战事稍歇,即要求陛见,抓住这次千年难遇的机会,就是杀头也要促成大明和天降神兵的联合,其它条件不管如何都是次要的,一切皆可以商谈。
他们不知道的是崇祯皇帝也急,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有神兵这回事,但如此大捷摆在眼前,没有理由不弄个一清二楚,曹化淳刚出京没久,卢象升送来的礼物更证实了有奇迹发生,光这些大明从来没见过的东西,足以扫清一切怀疑,这不是寒冬腊月该有的东西,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这句话还是听小太监们悄悄议论来的,于是崇祯又加派了太监杜勋,这个历史上投降了李自成的人紧追曹化淳,催促赶紧找到卢象升和天雄军,司礼监总管曹化淳一见到杜勋小子带的皇上口谕,马上和杜勋轻车就简,带着崇祯的圣旨一路飞奔,他的心情是迫切的,皇帝忧心如焚,既然有神奇的事发生,那就得搞清楚是友是敌,大明经不起折腾了,卢象升奏折里说得天花乱坠,究竟怎么回事,得需要他这个总管太监亲眼目睹的汇报,张之极虽然不知道曹化淳为什么这么着急赶路,但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肯定出了什么大事,一般象他们这些皇帝身边的红人,根本不会为了一个二品官员的升降前往宣旨,更不会这么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当看到那么多进贡礼品,绝大部分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张之极已经可以确定,卢象升那边一定出了大事,不止是大败建奴那么简单。
本来不多的队伍,一下子又跑散了小几百,左弯右绕地硬是连夜赶了几百里路,一路上还几次险些撞上建奴游骑,终于在临清郊外碰到了天雄军的夜不收,看着身边一起赶到的不足百骑的钦差护卫,张之极脸红脖子粗,尴尬得无以复加,出来上千人,到达天雄军驻地十不存一,这就是大明的御林军,短短一千多里路,基本毫无章法,一团乱麻。曹化淳和杜勋没工夫和张之极闲叨叨,京营这副乱摊子谁都心知肚明,眼前只要到达的人整好队,能见到卢象升宣旨就算是完成了皇帝托付任务的一半,于是几个人整好衣冠,在夜不收的带路下,即使疲惫不堪,但还是打起精神看到了营门口站立的卢象升和杨廷麟一众大明官员,一丝笑容回到了三人脸上,没有危险了,这是此行的目的地,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索浑是根本不信有什么神仙鬼怪出没的,他所率领的镶白旗人马自打和明军交战以来,就没有吃过败仗,别说五千人马在手,就是只有五百一千的,他也敢往万人明军队里撞,他们是狼是虎,明军这些怂包比羊群都容易对付,就是有一两支抵抗的,也不过就是几只不怕死的羊自寻死路而已,对于索浑这样久经沙场的老将来说,五千人马足可以横扫一切了,对付几千天雄军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勇士,不知道多尔衮怎么想的,在他后面居然又派了近万人马紧跟,如此小心完全是多余的,从衡水出发直到临清郊外,不过两百里,一路上连个鬼都没见到,他是真不明白睿亲王为何如此畏畏缩缩的,等到看到临清郊外几道弯弯曲曲笑死人的防线,他终于放声大笑,这些南蛮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靠这几道一步就能跨过的小沟妄想阻挡战无不胜的大清铁骑?连个有建制的军营都看不到,稀稀疏疏的难得看到几个人影,这大明官员究竟怎么想的?学小孩玩泥巴?他本来还想修正一下,再来个兵临城下,现在看到这样几道弯弯绕的沟渠,所有的疑惑全然释放,只是稍作停留,一挥手,几千人马整队准备冲向那空空落落的阵地。
卢象升恭恭敬敬地摆好香案,一跪到底,马上就感觉到膝盖有些不适应了,这几天基本就没有跪拜过什么,天降神兵不兴这一套,握手倒是熟练了不少,现在一下子跪拜天使,反而感觉到有些生疏了,这边曹化淳也看出了卢象升地小变化,没言语,展开圣旨高声朗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意思就是卢象升此次功劳极大,皇帝很欣慰,挂兵部尚书衔,总督勤王兵马,望再接再厉,凯歌高奏,皇帝比不亏待云云,圣旨宣读完毕,杜勋赶忙搀扶在地的一众官员,喜笑颜开,“恭喜卢大人,皇上念着大人,我等日夜兼程,总算不负圣上重托,还请卢大人收了旨意”卢象升山呼万岁完毕接过圣旨,搭着杜勋的手站了起来,邀曹化淳张之极杜勋上座,曹化淳刚一落座,就挥手让左右退下,张之极一看也走向门外,曹化淳赶忙说道:“公爷留步,皇上此次命公爷护卫,本就不防着”,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圣旨来,这个才是今天需要交代的大事,卢象升见罢又要下跪,曹化淳出手阻止了“建斗,此非廷旨乃皇上中旨,皇上有口谕不必跪接”卢象升闻言一躬到底,“臣卢象升恭听圣训”
曹化淳即展开圣旨,大略意思是,前几日卿之密折朕已然看过,天下真有此奇迹乎?今特派司礼监秉笔曹化淳前来核实,卿当全力配合,并查明天降之人究竟何用意?其所携器械是否真如密折中所写,我大明可否仿制?其人来此可有它图?知晓者几何?若其人有异心,可携前旨聚天下勤王军一举扑灭,缴获其器械为我所用,并望卢象升不负朕托,此事办成封侯拜爵朕绝不亏待云云。卢象升听罢内心是五味杂陈,知道当今皇上疑心病又犯了,自己密折中写的明明白白,人家是来襄助大明的,不是要你老朱家江山的,却还要来一份提防围剿的旨意,要是有能力剿灭天降神兵的话,东北早收复了,还用的着全国勤王?内心不平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当下对着曹化淳杜勋张之极表态,一定尽心尽力按照圣旨的意思办,曹化淳一看知道卢象升有意见,马上言道“此也是为防万一,并非皇上容不下”打了个圆场,一旁张之极和杜勋则是恍然大悟,果然传言非虚,大明竟然有天降之人来到,看来此次临清之行的确非同小可,只可惜到这的京营将士太少了,没多大作用啊,当然内心被秘密诱惑的好奇占了更多位置。
曹化淳望着卢象升和杨廷麟,他们是最先接触天降神兵的人,自然要从他们口中大致了解一下,卢象升也没犹豫,这十余天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娓娓道来,曹化淳杜勋张之极听得是满脸惊诧,在京中看过卢象升的密折所写,哪有身临其境当事人亲身体验的真切?尤其他们这些太监,一身寄托皇家,眼见着大明江山摇摇欲坠,那些大臣可以明哲保身,甚至改换门庭,他们这些自幼净身入宫的奴才可就毫无退路可言,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完全寄托在皇帝的兴衰荣辱上,各地败报他们看得比皇帝更急,若不是崇祯大力削弱了太监的权力,他们早就动手效魏忠贤故事了,朝中文武有几个真才实学得?全部都是遇事推诿的主,除了皇帝需要拜托这些酒囊饭袋外,他们内廷根本就从心里瞧不起这些卖弄学问的废物。
现在真是喜从天降,将下一批能挽救大明的人来,犹如茫茫黑夜中出现的一盏明灯,忽然之间给众人一个大大的信心,所以从心里讲,他们太监更接纳任何可以左右一切的定海神针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