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依礼办交涉(一)(1 / 2)
“崔礼部,现在万分火急之时,我们不如坐马车,行程更快些。到了贞州港再赶紧转船,与宋国紧急交涉。”金觐劝道。
出开京城后,崔思诹坚持要坐轿子去贞州,这下把金觐和金富辙父子俩急坏了。
吴延宠在寿昌殿上说的那些,高丽君臣口口声声说狂妄,但心里知道,这是事实。宋国说给一个月停战期限,就真的只有一个月。时间一过,说打你就打你。
于是金觐赶紧来劝说。
“金先生,你知道你我现在什么身份吗?”崔思诹十分不满地反问道,“你我是高丽国议和正副使,代表着高丽国,与宋国交涉。两国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礼仪,无礼则无尊严,无尊严就无章法。没有章法还谈什么?谈下来也还是丧权辱国的条约。”
崔思诹一本正经的话让金觐无言以对,只是此时讲大道理有用吗?礼仪尊严?现在高丽国大败特败,还有什么尊严?再说了,尊严是别人给的,自己把自己当回事,别人就能把你当回事了?
金觐一直在开京城任职,没有参与朝争,但一直关心着宋国的变化——他十分仰慕宋国文化,是苏轼的死忠粉。
从他给两个儿子取名就可以看出来,金富轼、金富辙,正好对应着苏轼、苏辙兄弟俩,寄托着他希望自己儿子能沾沾两人仙气的期盼。
所以金觐对宋国的变化是非常清楚的,知道此时的宋国已经脱胎换骨,从迂腐奢靡中华丽转身,变得务实凌厉。
金觐其实能体会到吴延宠的苦心——他们主战派还不是秉承了先王、大王的旨意,北上开疆拓土。出身入死不说,打败了还要被人推出来当替罪羊。
说吴延宠和任懿谈出来的和约丧权辱国,可是谁去谈都是一回事,说不定还要差——九城是主战派一刀一枪打下来的,浿水之战死伤的又是他们的同袍。
他们有切身之痛,知道珍惜。
此时的金觐有些体会到吴延宠、任懿、崔弘正等人的悲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金觐还有几分忠君爱国的良知,坚持着再劝几句。
“崔礼部,宋国给出的停战期限,只剩下七天了。早一天去跟宋国交涉,早一日得安宁啊。”
崔思诹不屑地说道:“吴贼在殿上的狂悖之言,金先生也信?那是他胁迫大王和群臣虚妄之词,不必理会!”
说罢,他放下轿帘,跺了跺轿底,喝声道:“走了!”
轿夫们不敢怠慢,抬起这顶八人大轿,四平八稳地沿着大道,缓缓而行。
“父亲,崔礼部怎么如此刚愎自用呢?”金富轼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大郎啊,要是你在南边海岛喝上几年海带汤,终有一日还朝,大权在握,你比他还要刚愎自用。”
“父亲,那此次去议和,崔礼部如此姿态,恐怕会无功而返。”
“他无功而返老夫不在意,我担心的是,高丽国最后的机会在他的荒诞误事下,一逝而去。”
金富轼摸着下巴想了想,“父亲,你担心崔礼部会惹恼宋人,使得局势难以收拾。”
“崔相(崔弘正在安州自尽,以死赎罪!吴相也心存死志。老夫听闻,他在开远城和谈时,向宋使跪拜,伏罪自认两国擅开战事的魁首,愿一死求宋国见谅,乞宋军宽待高丽真正忠君爱国者,在大狱里;谋权思利自私者,在庙堂上。”
金觐再一次长叹一声,对儿子说道:“走吧,跟上去。”
花了两天时间——崔思诹完全按照钦差天使的礼仪出行。前有五十名白身,扛着各种旗号:崔思诹的所有官身,以及中举中进士的科号名次。接着是武官充任的护卫押班,骑着高头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