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三更君(1 / 2)
俞星臣看向杨仪, 杨仪正出神。
薛放看看两人“俞巡检,照你的意思,寻芳楼这里的案子, 是这神秘女子所为,那红绡阁呢王六呢”
俞星臣道“这正是我所不解之处, 那王六到底是真凶, 还是另有隐情之前仪姑娘急匆匆跟你出了衙门,是否跟此事有关”
杨仪听他提起,这才又振作,把自己察觉泗儿口中有类似麻沸散的东西,而王六的脑中多了一根银针的事情告诉了。
俞星臣问“这多出的一枚银针, 又有什么作用”
杨仪道“我不能确定,但王六在临死之前说过头很疼以及救之类的话, 加上码头上的人说他素日沉默温和,并不跟人相斗,那他如此狂性大发,自然有个原因。”
“原因, 就是那支针”
“这是最有可能的。”
“有什么说法么”
杨仪垂眸“关于这个, 我只知道皮毛。”她寻思片刻,才又开口“之前我在外走动的时候, 曾经遇到差不多的病例,明明之前是个温良的好人,突然间性情大变,甚至嗜血滥杀, 有些蒙昧的地方,说是被邪神附体,可据我所知, 是他们的脑中出了问题。”
俞星臣闻所未闻“可否详细”
杨仪道“我知道的仅此而已,之前看到王六狂性大发,又在脑中发现银针,我才有这种猜测,之前请旅帅、十七带我去找赵世,便是怕他也有银针,不料竟是我想错了。也许我的想法不对,王六的那银针只是个偶然。”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薛放道“我不信偶然,我信你说的是真。”
杨仪怔住,薛放继续说“按照这个推论,王六被人刺入银针才性情大变,杀了解语,但根据红绡阁众人的证词,那神秘女子当时应该也在,她是在目睹还是也动了手,至于寻芳楼,赵世没有针,那么自然就是那神秘女子亲自下手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俞星臣道“就算红绡阁里动手的是王六,寻芳楼里动手的是神秘女子,那这凶手又是怎么离开现场的,假如他身上血淋淋的,岂不被人发觉”
薛放想起来“没有错,就是这样。我知道了。”
他回头吩咐了声,不多时,老关提着两个包袱过来,打开看时,都是女装,但其中一套干干净净,另一套,却血迹狼藉。
杨仪道“这是什么”
“幸亏没叫人扔了,”薛放说道“这个干净的,是解语的,有血的,是泗儿的,我当时看到泗儿的衣裙就觉着有点怪,现在才知道。”他抖开那满是鲜血的裙衫“你瞧这血迹。”
杨仪定睛细看,见衣衫上大片血迹,往上却遍布血点,如同泼墨似的“这个这是溅上的血”
俞星臣蓦地明白过来“果然没有错,寻芳楼里,多半是那女子换上了泗儿的衣裳,杀人后才脱下,又换了之前的衣裙,而红绡阁里动手的是王六,神秘女子不必沾手,所以她不必更换,因此解语的衣衫是干干净净的不沾血渍,不过,这些都只是推测。”
杨仪凑近看那沾血的泗儿的裙衫,又看看那没什么血迹的解语的衣裙。
青楼头牌的衣裙,自然不是便宜东西,而且都是事先熏过香的,解语衣裙上的香气有些浓郁,泗儿的则清淡些。
杨仪两件都看过,忽然道“解语姑娘的衣衫只怕也被穿过。”
俞星臣意外“什么”
杨仪道“这上面有一星儿药气。”
“药”
薛放因为不喜欢这些女人的东西,何况解语的香的熏人,泗儿的又满是血腥,他自然不可能凑过去闻。
俞星臣就更不用说了。
独杨仪因闻到两件衣裳的熏香不同,便格外留心。
泗儿的一套衣裙,正面几乎都是血迹,闻不得,唯独后颈处干干净净,她便特意留心,轻嗅了嗅。
人的后颈最易出汗,后衣领沾染的味道自然重些,最易被忽略。
虽说不出是什么气息,但杨仪觉着那是一股药气,而且两件衣裳领子上都有。
薛放闻听,试着闻了闻“似乎有点,很淡。”
俞星臣不便效仿。只道“她为何要连解语的也穿莫非是个青楼妓女,妒恨花魁,才干出这些事”
薛放道“不可能吧,若只发生在一个地方,干掉了花魁,自己还可能上位,连杀两个地方的花魁,又是什么怪物。”
杨仪思忖道“不管如何,这个人一定很懂医术,会针灸,按照赵世的说法,又是个身材中等的女子,能在青楼出入而不惹人怀疑,容貌该过得去,假如坊间有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找吧”
她只顾说着,没察觉俞星臣正盯着自己。
而薛放听着听着,也觉着味道不对,遂也睁大眼睛。
杨仪说完后才发现薛放正瞪着她“怎么了”
薛放咳嗽了数声“方才这番话不过是推论,可不要往外头说。”他说这句的时候特意看了眼俞星臣。
俞星臣垂眸“这毕竟只是推论,我想首先要查王六身边接触过的女子,也许赵世身边的也该查,还有两家青楼,若那神秘女子曾经出入,必定有人看见过她。不过这都得暗暗地查访,暂且不宜大张旗鼓。”
薛放见他这么回答就知道他懂了,当下拉住杨仪“跟我来。”
杨仪不明所以,被薛放拉着走到外头“到底如何”
薛放道“你啊你想想看,会医术,针灸,女子,容貌好假如你到外头去跟人一说,你猜他们会怎么回答我猜,十个人里倒有九个,立刻会告诉你确实有这么一个人。”
杨仪眨了眨眼,猛然醒悟“你是说我”
薛放叹道“我的好姐姐,这里虽都知道不是你,可要真传扬出去,难保又流言蜚语的,坏了你的名头。”
杨仪哑然。
夏绮已经睡了一觉,杨仪给她号脉的时候她才醒来。
“你回来了”夏绮的精神显然好转,也不知是因为睡了会儿,还是因为心里的结已经打开。
杨仪撤了手“现在已经是亥时过半了,先前因你睡着,这里的俞巡检叫夏府的人回去告诉,说你歇一晚再回去,可使得”
夏绮问“你呢”
杨仪道“这会儿也晚了,我索性也明儿再回吧。”
夏绮笑“那你便跟我一起睡,也不用另找房间了。”
杨仪去洗漱过了,小心翼翼地从她脚边上入内,睡在她里间。
夏绮就问她在外头忙的如何,案子怎样。
捡着能讲的跟夏绮说了一遍,夏绮惊讶“凶手真是个女人”
“暂时是这么怀疑的。”
夏绮忖度片刻“该不会是赵世的那些姘头里有人争风吃醋吧。”
杨仪道“泗儿这里或者可以解释,解语姑娘那边,应该跟四爷没有瓜葛吧。”
“谁知道。”夏绮淡淡的“只要贴上他,他是指定不会拒绝的。”
杨仪不知怎么开口,夏绮却又道“你方才说的银针入脑,真的会叫人性情大变”
“只是我的猜测。”
夏绮摸了摸肚子“说来也怪,前一段时间我困于梦境,心里也总是冒些不好的念头,就仿佛也给银针入脑了似的,总想着生生死死,甚至连这个孩子都不想要了。”
杨仪忙道“嘘,别说这话。它听得见。”
夏绮转头看她,笑道“仪姑娘,你真是个可爱之人。”
杨仪被夸奖,有点不太好意思,却还是叮嘱“你该多对它说些好的,它自然知道,没什么比叫孩子知道你喜欢他更重要的了。”
夏绮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并没有说话。
杨仪假装睡着。
实则心中一刻不停地在想,这案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数。
照县的时候闫一安至少还跟孙五有关联,可王六是否跟那女子有关联为何会叫王六动手又为何会在寻芳楼亲自动手。
刺入王六脑中的那支针一直在杨仪心底出现,到底那支针刺入之后,是不是如自己所料般变了性情
连她都不知道的,京城内到底是哪一位高明的“大夫”能如此精通脑颅之事竟然还是女子
还有,两个死者衣裳上的那淡淡的药气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次日早上,杨仪早早醒来,正夏绮也起了。
天还不亮,夏府已经派人来接。
夏绮轻描淡写地“好了,该回去挨骂了。”
杨仪道“我陪着姐姐。”
夏绮望向她面上“你陪我陪的够多了,没理由再叫你替我去挡枪。何况你自己事多,该忙正事要紧,我这些私事,我知道如何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