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假途灭虢(1 / 2)
就当南唐两位平叛兵马元帅正在营中探讨出兵一事时,五里之外的镇南军营地同样气氛萧肃。
屯驻在和州城外的十万镇南军,如今名义上的主帅自然是奉旨执仪的枢密副使兼兵部尚书李征古,然而身为镇南军节度副使的宋摩诘又岂会真的把他放在眼里?
作为卫国公宋齐丘的亲侄,又于去岁被宋齐丘任命为节度副使,意为继承人,如今风华正茂的宋摩诘自然当仁不让才是镇南军真正的主人,在他看来,遑论李征古是什么身份,到底是自家扶持起来的一条狗罢了,又岂能僭越主子的位置?
因而李征古自从到镇南军中以来,实际过得憋屈不已,从他与宋摩诘的营帐规模便可见一斑。主帅李征古所谓的帅帐附近,只有五千兵马充作中军驻扎于营地一角,反观副帅宋摩诘的前营,围绕在此的兵马足有五万三千人,并且设立了接连数里的七八处防御堡垒,可谓固若金汤安全至极。
但营地铺排得再为完善,此时已是于事无补,自从一月二十八日接到朝廷发来的旨意,其上尽是皇帝兴师问罪的话语,加上听闻南唐第一名将李源与燕王李弘冀率领二十万大军正前来“平叛”,镇南军大营内已是人心惶惶乱作一片。
军中的普通士兵们皆是想破脑壳也想不明白,他们明明是奉命北上前去征讨周国,每日操练摩拳擦掌早就做好了为大唐一雪前耻的准备,先不说能否成为国朝的英雄,却为何一夜之间竟成了谋逆的罪人?
正当镇南军士兵们大感意外的同时,最惊讶且最意外的自然是身为主帅的李征古。
只因皇帝在旨中毫不客气地点了李征古的名字,意为叛逆主谋,又提及了他送上了什么奏疏,言语大逆不道其心可诛,李征古完全处于一头雾水的状态,甚至蓦然想到近日以来确实总在帅帐中酗酒玩乐,难不成是自己酒醉后胡写一通自寻祸端?
思来想去,李征古慌张不已,但他并不是因为皇帝下达的旨意而感到冤枉与恐惧,遑论那封致命的奏疏是否真的出于己手,如今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何浑噩多日的皇帝会突然圣明起来,竟然还真的提早看穿了他的图谋。
诚然,李征古与宋齐丘宋摩诘伯侄,连同如今困在金陵城中的枢密使魏岑,他们此行浩浩荡荡前来,还真是为了造反。至于在这镇南军大营中知道实情的人,自然是那些统兵的将领,兵士们只知领饷吃粮,压根儿不明就里。
原本由宋齐丘提出的计划是,借以北伐之名,十万镇南军得以名正言顺能够顺江而上,路过国都金陵时来一次假途灭虢——清君侧,加上魏岑在中枢坐镇,控制北苑禁军里应外合,大事如何不成?之后扶持郑王李从嘉上位,鼎定乾坤,作为从龙之臣直上云天......
计划很完美,但竟然赶不上变化。如今皇帝这道旨意,以及即将到来的二十万禁军,已经宣告了他们的计划已然破产。
而最要命的是,此时十万镇南军更是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前方是和州坚城,又要面对那位当世将星统率的两倍之军,自然不可贸然进军。而退军似乎也困难至极,走水路河流冻结舟船难行,走陆路势必又要经过南唐其余州县,要知道镇南军谋逆的旨意恐怕正在传向江南各地,各地节使与刺史又岂会放他们轻易通过?
什么是绝望,就是连鱼死网破都没有信心,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死局。
寒冷的天气里,宋摩诘的心同样如坠冰窖,自从率领大军抵达和州城外这片荒芜的驻地后,他每日都在这片灰蒙蒙毫无情趣的营地中无所事事,近十天时间里他与众将也都躲在各自的营帐里烤火饮酒,无聊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