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赵灵妃:小小妹妹,摘不到果子也没必要哭啊(1 / 2)
老儒生抬起松弛的眼皮,原地转身,抬起两根枯指,抵着剑身,挪开秋千,他朝前慢慢走去,经过面带僵硬笑容、眼神瞪圆吃人的俊俏少女身旁,随手接过她手里还端着的热腾腾“家乡菜”。
竹叶飘落、寂静无声的院子里。
老儒生一手抓着烟枪负后,一手端着菜盘,在赵戎默然的目光下,踱步来到了其与张会之所在的桌案前。
从刚刚起便一直不说话的张会之,看了眼老儒生,随后他轻轻转头,看向了南边的大魏方向,没有去看赵戎。
“子瑜,这位秦老就是为兄的那位贵人……当初我落寞南下,也是大魏秦氏接济了我……”
赵戎似是没听到黑衣青年儒生说的话,他侧着头,正默默的看着模样已经大不相同的佝偻毁容老人。
年轻儒生没有表情。
也没有回话。
秦简夫弯腰,将这盘他辛苦寻找并复原出了大概的“辣条”,摆在了这位年轻儒生面前的桌子上。
然后。
老人笑了笑。
“尝尝。”
全场寂静,只有北屋传来的伏案少年的写字声,节奏丝毫未变。
年轻儒生微微垂下眼睑。
默默盯着桌上这盘他曾“苦苦寻觅”,现在终又被故人带来的大魏特产,某刻,轻轻点头。
“谢谢。”
……
……
“归,这次我有几分生机?”
“九分。”
“九分?那…满分是多少?”
某座随着主人一起已经凉了半截的心湖中,灰暗的色彩又变得明亮了些。
“十。”
归轻轻吐出了一个字,然而也不待某年轻儒生急速下坠的心燃起希望,它便又瞥嘴道:“所以,你是一分没有。”
赵戎:“………”
你以为你很幽默?
“按道理,在当初你设计的那场烟花下,这老畜生应该是活不成的,就算是反应及时,立马止损,果断以一枚幸苦修炼半生的金丹毁去为代价,换回了一条小命,那也是苟延残喘,半死不活的。”
归认真点头道:
“恩,他这副丑陋老仆的可怜模样,倒是符合常理,只是可惜咱们之前大意了,没认出来他。其实本座也没有想到,他竟还敢亲自过来复仇,关键是他还是以这诡异方式……”
“话说,这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一枚四品金丹?赵戎,这老畜生刚刚用的古怪法子,应该是一门山上十分少见的外丹奇术,直接吞丹,借丹重返金丹境……这路子真的很邪门。”
赵戎平静:“我是一分生机都没有?”
归点头,直接道:
“这是四品金丹境,接近上三品金丹的存在,不是什么七八品阿猫阿狗的杂丹,这老畜生又是正统的儒家修士……”
“赵芊儿虽然是天姿卓越的剑仙胚子,但是越一境抗衡天志境修士倒还行,要她越两境和金丹境打,根本不可能,痴心妄想。”
“赵芊儿和你一起上,都接不过他三招。所以,一分生机也没有。”
它叹息了声,顿了顿,又道:
“恩,这是没有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呵,不过按照本座经验,这种险境之中,一般合格的气运之子,天之骄女等存在,身上的意外会很多的,比如师长宗门啊,前辈相好啊……嗯,按道理都能紧急冒出来,救一条命,甚至帮忙反杀都说不定。”
剑灵说到这,笑了笑,似乎此时此刻,它与赵戎一起正在面临的并不是被金丹境敌人一指按死的绝境。
“你说是吧,赵大公子?”
“………”
赵戎安静不语,似是沉思。
归一脸认真道:“喂,赵大公子,你应该也有意外的,对吧?”
赵戎这次开口了,但却是反过来凝声问道:
“可能是高手的小白叔不在这儿,那枚能报险的临时士子玉壁被张会之骗走了,我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片晏先生赠送的枫叶,可以当做一次意外……归,你算不算是我的另一个意外?”
剑灵摇头,“本座离开不了你的眉心轮,当初的修为连万分之一都没剩下,帮不了你。赵戎,要不咱们团灭前,抓紧时间一起骂这老畜生几句?能解一口气是一口气。”
心湖中。
它笑了起来。
赵戎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对不靠谱的剑主与剑灵,都已然无计可施了,苦中作乐。
因为二人唯一可使用的“意外”,只有晏先生的枫叶,而这位看中赵戎的先生,也只是金丹境,与秦简夫旗鼓相当。
他赠送的枫叶,至多撑一会儿。
年轻儒生最后笑了句:“归,你不怕死?”
剑灵蔑视桀骜:“本座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何好怕的。反正也没对你这个剑主抱太大希望,而且也没赵大公子那么风流,有这么多的红颜知己,怕它个锤子!”
“倒是赵大公子你,大难临头,害怕不害怕?遗不遗憾?后不后悔?”
年轻儒生平静摇摇头:“害怕,遗憾,后悔,恐惧……都有,正充斥在我心头,但是,所有的它们加在起来,都没有我心里另一个念头重。”
剑灵笑晏:“什么念头?”
年轻儒生的语气,难得的温文尔雅:
“老子就是死也要给这老畜生递出一拳。”
剑灵大笑。
……
很快,赵戎与归在心湖中极短交流便被外面的动静打断了……
竹林小院内,寂静一片。
茶座榻前,有年轻儒生,青年儒生,老年儒生。
或坐或站,气氛诡异。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欲回首的少女与一柄颤鸣的晶莹小剑。
静止在原地。
前者正用力斜着眼眸,看向那个突然金丹境的老儒生。
少女的眼神中,杀气与愤怒色四溢而处。
唯有一侧的北屋中,专注抄书的少年,书写的刷刷声依旧,一如之前。
院中榻前。
就在赵戎垂目平静点头,道出了一声“谢谢”之后。
秦简夫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些。
虽然当初雍贵儒雅的面容被难以想象的烈焰融毁,脸上是一团扭曲的肉瘤,连笑都看不真切,但是嗓子中连连的‘嗬嗬’声,能证明他是笑得愈发开怀了。
赵戎似是对这些外界动静置若罔闻。
他眼帘低垂,看着桌上的菜,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秦简夫与张会之亦未催促,只是注视着他。
某一刻,榻上端坐的年轻儒生抿了抿唇,腰杆笔直的上半身略微前倾,取过一双木筷,先是放在两掌之间搓了搓,然后捏着筷子,夹起盘中的一根辣条,用手接着,递入口中,面色认真的品尝了一下。
动作儒雅悠缓。
不急不慢。
秦简夫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意外’的年轻儒生。
若其心中是这个想法,那他便更开心了。
老儒生一手负后,另一手探出了一截枯枝似的手指,将桌上一壶快见底的酒壶,往赵戎方向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