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话 水尸怨灵(2 / 2)
“嗯,只是不能像你一样凌波而行。”
“可听说璧江就和人心一样,看似平静无波,深处未必。”
“你是说江底水势湍急?放心吧,我有天剑,水应该冲不走我。”说罢,天上收起画面,换回黑白素衣,跳入水中。
一刻过后,天上带着一具尸骸上来,放于竹筏。
辛夷道:“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下去了。”
“什么话?”
“我本想代劳来着,还有,你的东西都有个‘天’字嘛?”
“也不尽是。”
“不管是不是,也改不了你无趣的事实。”说着,辛夷对怨灵道:“我们这就将你埋在九嵩山下,入土为安。”
见自己的尸骸重见天日,又听入土为安之言,怨灵双眼的红光稍有温柔,可既未尽消逝,显然意不能平。
辛夷问:“怎么,你的故乡不是九嵩山?”
怨灵点头。
“喂,黑个子,你是说是在九嵩山,还是同意我的话?”
天上替她问:“你的故乡是九嵩山?”
怨灵摇头。
辛夷撇了撇嘴,“九嵩山既然不是你的故乡,你刚才为何要带他去那里?”再问天上:“你说黑个子意不能平,是因为不能魂归故里,还是因为啥?”
“或许有这个原因,可我觉得你刚才说得头头是道的话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这一会我已经说了很多话,你指的哪一句呢?”
“水尸怨灵的来历。”
“也是哦,他含冤而死,一定是想让沉冤得雪。”说罢,辛夷腆着脸道:“当然了,不管是你说的原因,还是我说的原因,都要知道他是哪一城的人,你说是吧。”
“嗯。”天上应了一声,问怨灵道:“是你认识的人所为?”
怨灵点头。
辛夷问:“那他或者他们是哪一城人?”
怨灵犹犹豫豫,许久,仍未有定夺。
辛夷悄道:“看来他也不是很信任我们啊。”
“那句人心不可揣度的话可是你说的。”
“我可没说所有人都是那样。”嘟囔了,辛夷再问怨灵:“你只要指给我们方向,我们不就能知道了吗?”
怨灵一动未动。
天上接过话道:“刚才水下还有一块巨石,他的尸骸都被铁链锁在巨石上。也就是说,他能动的只有头颅,而且对他来说那也很辛苦。”
“这么残忍的杀害手段,还在这里,显然凶手不是临时起意。”
“只要将九城挨个问上一遍,就可以知道他是哪一城人,也就可以知道杀害他的是哪一城人。”
“那得多麻烦我,多麻烦他?”辛夷说罢,面色忽变郑重,望怨灵道:“只要你能告诉我,我以刚才功法的名义立誓,必还你公道。”
怨灵犹豫很久,终究慢慢回头,哪怕他不顾一切,可这样的回头对他来说仍然无比吃力,可他得到会那种功法的姑娘的承诺,是以能够义无反顾地回头!
就在怨灵即将回头之际,天上忽想起什么,忙催动起眉心间的法印,法印大放彩光,耀上天剑,就见本半黑半白的天剑只剩黑色,黑色剑蓦然一闪,怨灵身后三丈俱成黑夜。天上用此功法,惊动了神魂,脸色霎时无半点血色。
“天上大哥,这是什么功法,你又为什么这么做?”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我曾有听闻,十三日过后,亡魂便不能再回故乡,四十九日后,不能再望故乡,若他刚才回头,便会成为意识尽丧的邪煞,幽冥地府、轮回之狱两处难容,只能永远游荡于九牧,直到神魂寂灭。”
“轮回之狱?”辛夷大震,可转眼假装无所谓:“你懂得还挺多的,你先休息,接下来我来问。”再问怨灵:“你的故乡真是良穆都?”
怨灵重重点头。
“原来你带他去九嵩山,是要告诉他‘山’字。”
点头又摇头。
“还有什么?”辛夷苦苦思量,一会后才猜测道:“‘山’字莫非还指山峦之力?也就是是说,你的故乡不但是在良穆都,你还是崇山门人?难道杀你的人是良穆都崇山门人?人们都说,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爆发极大潜力,你本就是水木之心,他们将你沉入江底,是想让天赋凌人的你领悟山峦之力?”
怨灵频频点头。
“我记下了,且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听了此话,怨灵的黑雾往辛夷、天上身边聚来,绕二人盘桓一圈后,消逝于璧江上,天地间。
辛夷望着平静却空荡的江面,问天上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帮助别人?天相、他以及许多我见到或没有见到的人,还有,你刚才不让他回头,我知道也是为了我不失诺于人。”
天上回道:“因为我也曾受人恩情。”
辛夷看了天上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一刻也不能离开他。话说,我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在江上随波逐流呢?我这就带他出来。”从袖中拿出青松红杏图,带骸骨回到青松红杏图中,暂时埋葬于桃林间。而后,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还是瞥到了三座竹楼,忽然情不能已,跪在怨灵骸骨坟前,哭诉道:“黑个子,你刚才忽然暴怒,一定是从我的功法猜出我的身世了吧,除过你,不知还有多少人沉此深渊,你一定是怨恨父亲他们对伤痕累累、重重矛盾的九牧不闻不问吧。可明珠蒙尘的你一听到我以‘贤者之力’起誓,又是那般信任,和所有九牧人一样,你对他们的期待是大于怨恨的吧!如果可以,哪怕这样的怨恨与误会是多么伤人,我也宁愿他们能亲耳听到。父亲、两位叔叔,你们魂归何处了呢?如果真的有轮回之狱,待会黑个子见到你们,又作何感想呢?”
正伤心之际,忽然一股软绵绵从身边传来,辛夷低头一看,正是天相,小家伙正不住“呜呜”着。
辛夷忙抹干眼泪,问:“你是替我着急,还是替你大哥呢?”
“呜,呜。”天相呜了两声。
“大概是你大哥吧。走,姐姐这就带你去找他。”辛夷捧起天相,正要出去,就在这时,忽听画外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赶忙回到竹筏,却见天上那件异装再度出现,那本无发簪束缚的头发亦随之而散,竟已昏倒在竹筏上!
辛夷忙看他伤势,玉手搭上天上右手,便觉脉象浮窜鼓躁,呼呼掠动,瞬时失色:“怎会有如此霸道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