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通灵之人（1 / 2）
刘叔看了华蕊一眼，似乎在说：你倒是解释一下。
华蕊心领神会，她接着说道：“其实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在慢慢的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策划的天大阴谋。你接近我们华家不就是因为知道我的母亲是一个通灵人吗？你本想利用她寻找绝世七狐，但是她并没有帮上你的忙，她大半辈子都把精力放在了我的身上，我是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得意的作品，在我的身上沿袭了她一半的通灵能力，所以你盯上了我。”
刘叔的眉头皱了一下，华蕊的这番话直击他的心窝，但是他没有吭声，还是静静的站着，继续听着华蕊把话讲下去。他不知道华蕊会明白这么多的事情，看来真是小瞧了她，既然她沿袭了她母亲的一半血统，他就应该早想到，十几年前就不能再将华蕊当孩子看待了。而当华蕊成年后，虽然外表看上去总是弱不禁风，可这正是她的障眼法啊！刘叔如梦初醒，悔不当初。
“你觉得我能够替你找到绝世七狐，事实上我确实是去找了，但是很遗憾，没有找到。”华蕊淡淡的说道。
刘叔思忖了一下，依然没有作声。他重新凝神看着倒数第三只凹槽，在那只凹槽里，被冰封着的人面狐身的尸体已经睁开了一半的眼，那双如狐狸般的眼睛已经开始通透，覆在眼球上的那层朦胧的白膜变得越来越薄，当它完全明亮之时就是它复活之时。到了那时候，刘叔计谋了多年的事就可以得以实现了，不过眼前有一个麻烦事，那就是知道太多自己的底细的华蕊。
华蕊对绝世七狐了解得似乎并不多，刘叔听着她现在在这里回忆往事，并没有讲述太多关于绝世七狐的事情，于是得出结论。这样也好，刘叔本来就不想她知道得太多。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华蕊看着刘叔那张平静的脸问道，刘叔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嘴角有些耷拉着向下，成了一条弧线。这是年龄大了的缘故，经不住岁月的沧桑所以刘叔才想着长命百岁吧！华蕊的心里如此想着，与此同时，她在等着刘叔的回答。
刘叔清了清嗓子，吐字清晰不紧不慢的说道：“你都对我了如指掌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至少和我讲讲你为什么想长命百岁吧？恕我多嘴，我觉得，人活着总有定数，你这样一味的追求长生，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或许根本就不存在长生之术。”
华蕊的话让刘叔的心头闪过了一个疑问，“你知道我现在多少岁了吗？”
“八十六啊！”华蕊脱口而出道，但很快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于是降低分贝试探着问道：“难道……不是吗？”华蕊突然觉得刘叔话里有话，难道他不是八十六岁？这不可能，就算刘叔说谎，那他也顶多年轻十岁，“七十六岁？”华蕊猜测着又问道。
“不是。”刘叔否定道，但是他并不想对华蕊说出自己的真实年纪来。他往前走了一步，离凹槽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他的眼睛依旧看着倒数第三只凹槽，脸上的表情凝重，蹙眉间又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别故弄玄虚了，看你的模样就算不是耄耋老人那也肯定年过六旬，如果相反……那你也可别和我说你现在已经有几百岁了。”华蕊哼笑了一声，为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想感到可笑，可是笑声里的底气并不足。
刘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不过华蕊却不想就此放弃这个问题，因为刘叔的年龄对她来说很重要，那将决定着她是否能动摇刘叔想长命百岁的决心。一旦刘叔放弃了追求长生，那对华蕊来说就是一件利好之事，她可以不必再与刘叔争夺凝魂七祭完成后的结果就能轻而易举地改变自己的命运。
“快说说吧，我很想知道。”她抱起了双臂开始催促着刘叔，虽然华蕊在极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冲动和好奇，但她知道不能在刘叔面前表现出操之过急的模样来，否则只怕没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到头来却反中刘叔的圈套。
“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讨论了吧！既然你已经说了，长生不老之术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又何必再关心我的年龄？之所以想长生，是因为我只不过像天下众生一样，贪恋这个世界罢了。我想多活两年，仅此而已。对于我这样已经半截入土的老头子，你不觉得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吗？总有一天，我会比你先踏进坟墓，到时候，你只会看到一具被埋葬在冰冷泥土中的尸骸，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人嘛，赤裸裸的来终究会赤裸裸的去，这是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用不着我再教你一遍吧？”
华蕊听着刘叔的这番话不禁皱起了眉头，她的心里疑窦丛生，既然刘叔如此看得开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为何还苦苦追求绝世七狐？他一定是想让自己放松对他的警惕，所以才说着这番足以麻痹对手的话。华蕊知道，只有在对手没有戒备心理的情况下才能给对方致命的一击，刘叔肯定在对自己使障眼法，华蕊在心里推测着。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问你年龄的事情了。”华蕊大方的说道，可心里并非这样想，不甘心的她知道刘叔不愿意说出真相就是害怕自己知道真相，他的目的也许并不止于追求长生不老这么简单，如果他也想和自己一样，想在凝魂七祭完成后拥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呢？
想到这里，华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那会让她不寒而栗。刘叔已经到了这把年纪，难道还会如此的野心勃勃吗？他到底还在觊觎什么？自己真的还被他蒙在鼓里吗？华蕊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团，她一边深思着一边看着刘叔的背影，她不知道这个背都已经驼了的老人还想和自己玩什么鬼把戏。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华蕊终于忍不住又开了口，她的话打破了地下之城里短暂的沉寂。
刘叔并不好奇，他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依然用背对着华蕊，不假思索的问道：“什么话？”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属于年轻人的！’就是这句话。”华蕊用强调的口气说着“年轻人”三个字。
刘叔淡漠道：“很有道理，也很有哲理。”
华蕊变得有些难堪起来，她以为刘叔至少会回头看她一眼，然后再深思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没有，他还是把目光望向倒数第三只凹槽，看来他更在意那只凹槽。不，是更在意那只冰封了人面狐身尸体的凹槽。
那可是从华蕊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虽然华蕊一次也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它的母亲，不过它对于刘叔来说却是珍贵无比，至少刘叔在看它的时候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那般，眼睛里充满了希冀和柔情的光芒。
“我想我们该离开这里了吧？”华蕊又催促道，她已经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但她不愿意刘叔继续待在这里。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她开始感觉到了胸口的沉闷。看着刘叔，这一次的他也没有带上氧气瓶之类的装备，看样子他也没打算在地下之城里久留。
听到了华蕊的提醒之后刘叔才转身，他“嗯”了一声就往另一个方向迈步，华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虽然你年长于我，可怎么连告别的话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刘叔步履蹒跚地蹬上了台阶，他正一步一步向着错综复杂的盘旋着的台阶上走着，华蕊这才转身走到了冰壁拐角处的地方，打开了那道石门之后她就钻了进去，石门被再次关上，发出轰隆的声音。
听到声音后刘叔停住了脚步，他回头俯视着冰壁拐角处的地方，眼睛变得晦暗不明起来。此行匆匆来地下之城，他不过是收到了张阿姨给他发来的信息。张阿姨晚上起来上洗手间，正好发现外出的华蕊，于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就给刘叔发去了消息。刘叔自然料到华蕊的目的地是地下之城，他想来看看华蕊到底想做什么，不过遗憾的是，他没有发现华蕊带走的那对钥匙。
张阿姨自从在后山发现了华家坟墓后，她就有意识地会在后半夜醒过来，屡屡偶遇三更半夜离开别墅的华蕊，张阿姨就渐渐的习惯了在后半夜也对华蕊进行盯梢的行为。
在地下之城里，刘叔以为华蕊也和自己一样，只是想来看看地下之城里有没有新的变化。这里的一切他们都再熟悉不过了，任何一个地方有异样他们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尤其是刘叔，他已经守候这里太长太长时间了。
时间长到有时候他都忘了时间，不知道自己已经存活于这个世界上多少年了；他也忘了年龄，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是八十六岁的高龄了。
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爬着一个个台阶，脚下湿滑的台阶又被冰封了一层薄薄的冰块，下次他再进入地下之城的时候，恐怕又得带上斧头了。
经过窄口的时候，他俯身从里面钻了进去，当身体横在其中时，他忽然觉得如果就这样被卡在这里，就这样死去，就这样横死，那会是怎样一种难堪的死状啊！窄口也变小了，他没有带斧头来，不然这会儿就不会如此难堪的在这里费尽力气挣扎了。衣服被卡在其中，包裹着他那副还算硬朗的身躯。为了钻出去，他只能把衣服的拉链拉开，只是身体从其中钻了出来，然后才回头把衣服从窄口中拉出来。
重新把外套穿在身上后，拉上拉链，“咻”的一声，拉链的声音回响在这座寂静的地下之城里，他无意惊起任何沉睡中的幽灵，但脚步声还是会空洞地响彻其中，如他的心房一样，空旷得只剩下回音。
孤独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战胜的敌人，刘叔却与它陪伴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唯一能让他暂时忘却孤独的可能就是曾经回到郊区外在自己的住所里时和张阿姨缠绵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
温情的一幕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像他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人世间的温暖和幸福的，温柔乡对他来说是一件遥不可及之事。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如果还能回到当年，他还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吗？
那是一个如针般扎在他的心脏里隐隐作痛了几十年的故事，他这个曾经的抗日英雄就这样在光环下生活了这么多年，直到背变驼了，脸上沧桑了，声音沙哑了，眼睛浑浊了……他从来不想回忆，不敢回忆！不愿意再去思考如果时光倒流，回到那一年的那一天，他是否还会做那件事情。
如今不经意间的回想，也只是一刹那罢了，但只是一刹那的回忆，他就感觉到那条已经跛了的腿更加瘸了，瘸到他走在台阶上会摇摇晃晃，仿佛将马上坠入深渊。
不过，空气中的冰冷让他的头脑保持着清醒，快到出口时，他缓了一口气，然后才从壁画中被打开的石门里走了出来。
回到了保安室里，一切就又回到了眼前的现实中。保安室里的温度和这座城市的温度一样，五月初的天气已经让他有了脸颊上瞬间被烘暖的感觉，即使现在还是在黑漆漆的黎明之前。
拖着疲倦的身躯走到了床前后，他先是把身上的外套脱下，然后又将鞋子脱下，将外套和鞋子收进了床底下时，他才倒在床板上。躺着的时候，身体很快就与周围的空气保持着不相上下的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