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指甲现泥(1 / 2)
天色渐暗,车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水墨色,透过车窗,路边匆匆而过的景物成了清一色——暗黑色,已经看不清楚来时的绿色或其它颜色了。坐在车上的筱莱已然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便倚靠在椅背上眯上了双眼,在车子的摇晃中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的也就那样睡了过去。
刘叔坐在保安亭里,手里的笔正在纸上涂画着,他仔细的回忆着刚才女人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就怕遗漏了重要的信息,斟酌再三后他才把过滤过的最有价值的话写到了纸上,在其中分析和排除着一切的可能与不可能。纸上潦草的记录着“分身”“凝魂”“七死”等几个字样。
不知道车子前行了多久,又摇晃了多久,筱莱在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梦中惊醒,那样的梦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做过了,没想到此时在车上打盹的时候又做了同一个梦,那双如追踪器般浑浊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晰的出现在梦境中,它死死的追着自己不放,到底是谁要这样盯着自己?筱莱的胸口一阵沉闷,忽然就极不舒服地呕吐起来。
没有吃午饭的筱莱呕吐出了一些胃酸,她在车上昏昏沉沉地度过了两三个小时,回到市区时已经到了晚上,中午和晚饭都没有吃的她拖着疲倦的身子朝着t公寓的方向走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周末的街道上人流比往常要多出几倍,形形色色的年轻男女相互依偎着,或是打情骂俏,或是互相喂食,空气中飘来两旁小吃店里的食物香味,但依然比不上男女之间的浓情蜜意。孤身一人的筱莱无心体会这些场景,她一心一意的穿梭过人群,慢步在回t公寓的那条路上。
到了t公寓的楼下,她站在楼道口停留了一会儿,这回连看着楼梯都觉得乏力了,她拖着冗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爬上了楼梯,到了419宿舍后,她扔下包就连鞋子都懒得用手去脱了,直接双脚一蹭就甩到了地上。接着整个身躯倒到了床上,从来没有过的疲倦感袭卷着全身,酥麻了每一寸皮肤和骨骼,近乎xu脱的她闭着双眼就这样睡了过去。
翌日,筱莱从床上爬起来,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看样子黄制莲和阿雅姐都上班去了,筱莱摸着脑袋,感觉有些昏胀,当她睁开双眼时,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有些异样,定睛一看,才知道手指上沾满了污垢。她伸直了十指,反复查看着眼前的那双手,被那一幕吓得脸色大变,她的指甲上竟然残留着泥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闪过,她想到了什么,于是迅速地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子,只见鞋子还像昨晚摆放着的那样,并没有被动过,可是再把视线移到双脚上时,她吓坏了,脚上脏兮兮的一幕竟然就和凌美缇以及黎黏黏曾经有过的经历那样,难道昨晚自己也梦游了吗?
如晴天霹雳般的发现让筱莱的头像要炸开似的痛了起来,她“啊”了一声,随即双手就抱在了脑袋上,倒在床上痛苦的蜷缩着身躯,被单被jiu缠在一起,她在床上不断地翻gun,不停的发出痛苦难忍的shen吟声。
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就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她疼痛的程度已经是难以承受,但宿舍里没有其他舍友在场,也没有人能为她端杯热水或者拿些止疼药片,筱莱双手又捂在了腹部,那种卷心的痛就像是把肠子或五脏六腑都打了结一样,正一点点抽紧。她的脸色已经铁青,就这样在床上晕死了过去……
时间到了八点半,凌美缇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筱莱的空座位,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今天没有来上班?
“月青,筱莱今天请假了吗?”她抬头问着坐在对面的唐月青。
唐月青头也没抬道:“没有!”
“那她到底去哪了?”凌美缇又狐疑道。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唐月青冷冷的说道。
凌美缇只好偷偷的白了她一眼,随即脸上又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筱莱自从上班以来,就从来没有请过一次假,而这次,竟然没有准时上班,也没有请假,那她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凌美缇越想越担忧,于是跑了出去,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偷偷给筱莱打去了电话。
电话声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她着急的又重拨了一次,这一次电话终于通了。
“哎呀,谢天谢地,你总算接电话了。”凌美缇松了一口气道。
筱莱有气无力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还没有来上班?是睡过头了吗?还是出什么事情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啊!”凌美缇瞬间像机关枪一样说了一连串的话。
“这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一个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凌美缇嗔怒道,“你赶紧的吧,不然那个女人就该算你旷工了。”
“别催了,我已经在路上了。”筱莱无奈的挂断了电话。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进了浴室开始给自己洗澡,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后就离开了419宿舍。到了大道上她一路小跑着直到到了医院楼下。
刘叔看着行色匆匆的筱莱,就想到了昨天女人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身体一分为二。
这是刘叔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收获,本以为让女人跟踪筱莱不会得到如此快的进展,但没想到意外的车祸让他这么快的就证实了自己一开始的设想,筱莱就是那个不祥之人,她的出现,势必会导致其它危险的出现,最严重的,莫过于生命的终结。但这一切刘叔已经无力阻止,因为它早在筱莱到达这家医院就职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地下之城里凹槽中冰封的那具女尸,正是为筱莱凝魂的第一祭。接下来的第二祭会是谁?刘叔不敢想象,到昨天为止,他才知道自己恐怕只有袖手旁观的份。
凝聚在筱莱身上的那股神秘力量刘叔也无力破除,他唯一可能去做的,就是尽力让伤害减到最小。这时候他想到了华蕊,那个已经瘦得如骷髅般的女人,十几年前,她还干过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
记忆被拉回到了以前,那时候的刘叔身体比现在更硬朗,有一天他应邀到了华家别墅去做客,可爱的小华蕊一见到他就会叫他刘爷爷,刘叔也无比疼爱她,简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孙女。随着一来二去加上时间的推移,他和华家就结下了不解的渊源,如果说保安室是刘叔的第二个家,那么华家别墅也可以并列第二,但是这种关系随着那件事情的发生而渐渐被隐藏。
刘叔还清楚的记得,那天的小华蕊和以往不同,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刘叔在门外敲门一直不见她开门,最后强行进入把她带到了客厅。小华蕊的母亲因为蓝狐产子而死一事变得郁郁寡欢,刘叔以为她只是伤心过度,可没想到就在他劝慰小华蕊的母亲时,小华蕊的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水果刀上透着的寒光就如当时小华蕊的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芒一样,让人觉得可怕至极,她像中了邪似的在刘叔不注意的片刻将刀刺向了自己的母亲……小华蕊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她的母亲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最让刘叔费解的是之后的小华蕊竟然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还向她的父亲和自己问起过母亲去了何处。
这样可怕的过去就那样被埋藏了,他们怎能将一个无知的孩子送进监狱?更况且当时的小华蕊就像是被邪魔附体一样,谁也不知道在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以致于她会拿刀弑母。
回想起这些刘叔就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声,说起来,他倒算得上是一个包庇凶手的人了,另一个包庇凶手的是华蕊的亲生父亲,但是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刘叔成了唯一的知情人,而华蕊也像是完全不记得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就那样长大,然后嫁给了李主任。
筱莱到了医院七楼后,唐月青就开腔道:“以后再这样迟到又一声不吭的,可就别怪我无情了。我也是顶着压力在做事的,你们这样没规矩让我很难做。”这样的话自然是说给筱莱听的。
“对不起。”筱莱低声向她道歉道,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凌美缇就走了过来,她拍了拍筱莱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她就拿着杯子到了饮水机边,故意大声感慨道:“哎呀,看来以后有突发事件也得在第一时间记得打报告呀!人难做,做人难。”
唐月青瞟了凌美缇一眼,不悦道:“你今天是哪条经又搭错了?”
凌美缇接满水后向唐月青挤了一个笑脸,回击道:“我的脑子正常得很,哪根经都没有搭错。”说完她就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筱莱的脸色依然难看,但是至少头部和腹部不再疼了,想起刚才出门之前的那一幕,她就不免倒吸一口气。那是她在过去从未体验过的疼痛,估计已经赶上分娩之痛了,虽然不知道分娩时到底有多疼,但她觉得那种疼痛就是极限。
到了中午,凌美缇无一例外和筱莱相约去了饭堂吃饭,两人相对而坐,凌美缇还是一如既往对饭堂的藜藿之羹也能吃出美味佳肴的模样来,她一边吃一边问筱莱:“你早上到底怎么了,我听你那时候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啊。”说完,一根长长的炒面就被她吮吸进了嘴巴里。今天中午她打的饭菜是一份炒面、一份青菜和一份麻婆豆腐,外加一碗冬瓜汤。
油腻的炒面并没有让她反胃,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筱莱只是心生佩服。凌美缇把手中的调羹伸到了汤碗里,继续催促道:“嗯?说说看。”她的眼睛看着筱莱,不等筱莱说话看来是不会罢休了。
筱莱夹了一棵菜心放到嘴巴里细嚼慢咽着,淡淡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她欲言又止,这让心急的凌美缇又忍不住焦躁起来,“哎呀,你快点说,都急死我了,到底什么事?”
“我好像也出现了梦游症。”筱莱回想起了自己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双手的指甲上藏满了泥土一事,那分明是挖过泥土后没有洗手而留下的痕迹,脏兮兮的双脚说明她确实出去过,未穿鞋子,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于是得出自己也梦游的结论。
筱莱刚把话说完,凌美缇就喷出了嘴巴里的汤,这一次筱莱没来得及躲避,也许是因为她心不在焉的缘故,所以才让凌美缇喷出来的汤汁都洒到了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凌美缇一边拿着纸巾一边道歉,脸上却是慌张加恐惧的神色,“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啊!”她的眼眸里尽是惊恐和哀伤,“为什么我们都会……都会梦游呢?难道,是中了什么邪了吗?”她着急得不知所措,手开始在桌子上拍起来。
见筱莱虽然也脸色不对,可毕竟还是冷静的坐着,凌美缇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告诉着自己:“冷静,冷静,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