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卦仙(1 / 2)
树随风摆,卷起石沙直扑向袁三和陈贵的脸庞。
两人以经商为生,在本地贱买货物运到外地贩卖,勉勉强强可以糊口。
“陈贵,你瞧那个黑点是什么?”袁三眯着眼指黄沙一片中的一个黑点。
“不知道。”陈贵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走,去看看。”
走近一瞧,嘿!原来是一头大黑牛,模样倒是老实巴交,好像还怀有身孕。一双乞求的眼神投放在他俩身上。
“这谁家的牛啊?”
“估计是谁家走丢的吧。”
“袁三,要不你牵回去吧,嫂嫂身子骨弱,杀了还能补补身子。”
袁三拉起牛的套绳,牛倒是挺配合,也许它还不明白即将被残杀的命运。
刚走两步,袁三便又停滞不前“陈贵,你说这牛的主人要是找来,那可咋办啊?”
“你怕什么啊?咱自有妙计。”
两人一牛,风中步履蹒跚,不知觉中又翻过一个山头,再有三里路就到家了,两人家离的近,左右不到二十步之遥。
风沙做媒,之前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现在远处隐约一个人形,向他们这边走来,两人以为是失主,急忙忙的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待那人走近,才看清原来是一死算命的老头,不过衣冠倒是挺整洁。
“漫沙四曲撷花丑,本是无意心有忧。天何欺人芳非尽,一场浊尘终空休。”
算命的老头与他门擦肩而过轻吟一首,两人提在半空的心才放下。
“他刚说什么?”陈贵随口问。
“好像是说这天气不好的意思吧。”
两人怕再碰到其他人,便快步向家走去。
“等等”没走几步,陈贵一把拉住急匆匆的袁三,又回头看了看,算命的老头远去的方向。“如果杀了这牛,只是一时口福……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哥哥不再这样风餐露宿。”
“什么法子?”
“算命。”
“算命?不行,不行,这我哪会呀!”
“算命嘛,无非就是信口乱说,八错两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
“哥哥,就别犹豫了。”
两人只有袁三识几个字,再加上陈贵百般相劝,又出于一些贪心,便应下了这一桩肥差。
趁着天色已昏暗,又有黄沙相助,两人便把牛藏到了一处山洞里,又一起商量发财大计。直到深夜,风见小了才回到家中。
袁三在村里的房屋,算不上奢华,但已是全村最好。
陈贵是单身,年龄二十四五,孔武有力,只因家境贫寒无人相许,家中也冷清清的。常和三十好几的袁三来往,一起做生意,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一进门,一股暖和醉人心脾的感觉灌注全身。一位貌美如花,年龄二十左右的女子孤单的坐在一桌饭菜前。正是袁三的娇妻。
“巧儿,去取我那坛上好的花雕来,今天要与陈兄畅饮,这一路多亏他的陪伴啊。”
女子对着袁三和陈贵嫣然一笑,便向屋中深处走去。不久美酒佳人又出现在餐桌上。
袁三只顾和自己的兄弟把酒言欢,只是时不时看向巧儿。酒过三巡菜忌六腹,两人才渐渐停歇。
陈贵也没有回自己的居所,在袁三家倒头便睡。
一声鸡啼,直刺向云霄。初升的朝阳,用最纯洁最明亮的光照向人间,似乎盼望人的灵魂可以在这一瞬间得到升华。
两人匆匆起身,随便漱洗一番,来到牛所在的山洞,只见一坨坨的牛粪,牛却不见了踪影。
心中大惊,难道是已经被人找到了?两人分头,终于在不远处将其寻回,随便安置,便去了城内。
僻静人稀的拐角处,一片帆布上“卦仙”的字样在风中很是显眼。
袁三坐于一八卦图后,右手托着一个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来的罗盘,些许紧张的左手由于微颤并没有拿什么东西,只是轻抚刚新粘的胡须。
“先生,看相几何?”
袁三愣是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才知道有银子送上门来,刚欲开口,又闭口不言。
“今,不与你看。”
不是他不想赚这白送上门的钱财,只是自己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了,便没有贸然开口。
看相的中年人轻藐一眼,甩袖长去。袁三急忙用衣袖擦擦额头的冷汗。
不久时,陈贵从远处急匆匆走来。
“丢牛的是贾员外,他正差人四处打听呢,据说值钱的不是牛,而是牛身体里一种叫牛黄的东西,再一个就是这牛可是贾府的镇宅之宝啊。这个贾员外也是远近闻名的吝啬,据说去年南方大地动,朝廷来征款,他逃的一干二净。这次让他大出血,也算是为民大功一件了。”
“还有,我已经把消息散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有人来,你只要照我说的那样说准没错。”
还没等袁三开口,陈贵早已向牛所在的山洞跑去。
不久,果然有人来了,几个穿着贾府衣襟的家丁来到袁三面前。
“你就是那个算命的?”
如果说之前袁三因骗取他人钱财而难为情,现在看到这种态度气不打一处来。索性袁三一句话也没说。
“哎!”带头的家丁一声怪叫,撸起胳膊的袖子“问你呢,信不信我抽你?”
“人疑,不语。”
“若丢失的东西真重要,就请你家老爷来吧。”
家丁刚欲发作,但又一思“消息是封闭的,他怎么知道府上丢了贵重之物,莫非他真有些神通?”
“那您悄等片刻。”家丁抱拳对袁三歉意一笑,便不敢再有迟疑,一路急跑回府中。
“老……爷……。”家丁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到贾员外身边。
“嗯?祖宗找到了?”老爷一脸欣喜。
“没……倒是找到了一个人。”
“你小子,”贾员外抄起手边的浇花用的瓢子打向家丁“我让你找祖宗,你给我找什么人。”
“不是,老爷,别动气。据说镇上刚来了个算命的,很神的。我都没说他就知道了我们府上丢了东西。”
“哦!?还有这等神人?那他有说祖宗在哪吗?”
“这个倒没有,他只说让您亲自过去。”
“你个龟孙子,怎么不早说,快快快,备轿备轿!”
不多时贾员外和一帮家丁便来到袁三所在之处。
“先生,久仰大名。”贾员外下轿双手抱拳。
袁三一愣,今早才刚进城,左右不足三个时辰,何来久仰大名之说。
“不敢不敢,贾员外的美名鄙人也是早有耳闻。”
“早听闻先生星象占卜、断字观相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先生可否算出牛的去向?”
袁三对贾员外颇有些好感,想着是不是应该少要点价。
“这是一百两纹银,望先生不嫌弃。”贾员外见袁三沉默不语,以为暗示要银两,便差人呈上一百两,紧接着又道。
“但,先生要是找不出来,那我这十多个家丁可不是空架子。”
袁三抬头看了看贾员外比翻书还快的脸,又瞧了瞧四周水泄不通的人群,一双双眼中安耐不住的兴奋,似乎只要贾员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自己撕的粉碎。
袁三不再思索,果断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两。”
众人一片喧哗,贾员外的脸瞬间阴沉,又马上变回最初的笑容。
“好,五百两就五百两。”
袁三手托罗盘到胸前,左手乱绕一通,光动嘴皮没有丝毫声音,却罗盘缓缓指向陈贵远走的方向。有用大拇指乱点指节,似乎像是在算什么的样子。
“牛在西南,恐有流血之灾。”
贾员外立刻差人前往西南方。不一会儿,一个家丁上气不接下气跑来。
“老……老……老爷,老祖宗找到了,但腿上有伤,需要多点人手。”
贾员外看了一眼袁三,挥手让他多带些人离去。不多时,七八个大汉抬着一头大黑牛来到贾员外面前。
“先生,贾某人来时只带了一百两,可否劳请先生移驾寒舍?”贾员外恢复了常态的笑容。
“不必了,明日午时,送于此处。”但那种笑容,使袁三不由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