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父亲,失联(1 / 1)
那是刚过完年的一个多月里,一天傍晚,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是银行总行的,告诉我的银行卡出现了异常,在境外又大笔的消费。问我是不是有一张尾号多少多少的银行卡,当时我办了好多张银行卡,有些不在身边,有的还弄丢了,所以我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有大笔消费,所以我否决了他。但是他却说的煞有其事,结果说的很严重,那时候我没有接触过骗局,上网看见的也少,所以没有防备心里,他让我去atm机确认一下现在在用的银行卡能不能用,然后向自己的银行卡转一笔钱试试。
当天是下午,我估计去了晚上回不来,只能在市里住下,于是和父亲说了一声去市里有点事情,父亲今天面色不太好,笑着和我说了声去吧,然后我依旧老样子叮嘱了父亲便离开了。去了之后对方又打电话说是派出所的,有告诉我银行卡在境外有消费记录,然后涉及诈骗之类的,让我警惕,然后让我往自己的银行卡存一块钱看看我现在用的卡是否冻结,必须是卡对卡的转账,我想着如果真是我自己的卡那也没什么,于是我按着他们的操作,操作了一下之后账户交易成功,然后和他们沟通之后他们让我警惕便挂断了电话。
我出了门之后想想不太对,于是便想着看看自己用的这张卡里的钱,这一看不要紧,猛然少了八千多块,我见状头一晕,狂按着atm机,卡取出来一看,里面余额不多了,少了接近一万,我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想着电话报警却不知从何说起,但还得先试试,于是拨通了报警电话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是却被告知需要提供乱七八糟的证明和繁琐的程序去追踪失去的钱,我听着又听不懂,只能先放弃,想着明天再去警局再看看能不能处理一下,想着我便订了酒店休息一晚。
订完酒店我躺在床上气得半宿没睡着,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刚准备上个厕所听见手机玲玲作响,接起来是父亲村里一位老大爷打来的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市里办点事情,老大爷和我说到:“回来吧,孩子,你爸走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问道:“走了?上哪去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昨天我走的时候他没告诉我他今天要出去啊。”
“孩子,你爸没了,他死了,你回来吧”老大爷在那边依旧是语气平静地说到。
我顿时听得愣了神,半晌不知所措,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手机,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大爷电话挂了半天了,我掐了掐自己,唔,不是梦,我爸走了,我的内心有悲伤,有不舍,更多的是不知言明的滋味。
火急火燎的回到了父亲家里,父亲盘着腿端坐在炕头,手里拿着水杯,他的背后是速效救心丸,手仿佛想要去拿那瓶药,但又像是刚刚吃完放回去,脸上皱着眉头,农村人特有的脸庞,消瘦发黄的脸上带着不舍和释然,头微微的斜歪着,仿佛睡着了,如果不是已经机体冰凉,这就是一个沉睡的人。我爬上炕去,看着父亲略带安详的脸庞,这一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流在父亲的身上,打在父亲垂下的手上,身后的老爷子忙给我拉到一边说到不能把眼泪流到死人身上要不然他会不舍得离去,晚上做梦也会经常梦到他。
小姨、舅舅、刘哥和杨哥还有余禧理都来了,杨朋听刘哥说早上买车票去了娄地市看小女友去了。我当时沉痛与父亲的去世,也没多问,我和刘哥杨哥帮着把父亲擦拭干净之后穿上了衣服,停在了正房间,我看见父亲的侄子鬼鬼祟祟的拿着一提纸过来吊唁,我大骂着让他滚,小姨则拦下我说死者为大,怎么都是你爸的侄子。
我父亲的侄子在家好吃懒做,家住在我父亲旁边,成家之后经常小偷小摸,当然只是偷我父亲家的,因为他知道父亲不能怎么说他,而母亲活着的时候经常和他们家吵架,骂他是贼性不改,骂父亲也没用,家都让人偷干净了,父亲则是憨笑着说家里也没什么,偷就偷吧,为此,母亲没少骂他没出息。
我自然站在母亲这一边敌视着母亲所敌视的所有人,被小姨拦下之后,我跪在父亲尸体身前,重复着这第三次的动作,上一次还是我的母亲,最早是我的亲生父亲,而这一次却是养我的继父。
葬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我哭过之后内心已经平静,被病痛折磨了一年多的父亲终于还是挺过第二年的春天,他去了,走的很轻松,也带走了我压抑许久的一座大山,我不知是该悲伤还是庆幸。
终究是父亲的愿望没有达成,我想更多的是遗憾吧,父亲没有看到我成家立业,他说了,要替母亲看看的,以后下去和母亲也有谈资,但是很遗憾,父亲失言了,我想我更多的是不舍,以后我没有机会喊爸爸我回来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家了。
第三次来到火葬场,这一次还是我的父亲,我注视着父亲被焚烧之后骨灰,想着人死之后可能都一样吧,剩下的都是这些东西,忙忙活活把父亲骨灰放到骨灰盒之后我双手抱着回到了灵车。炉子前还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工人,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来了三次了,可能心早已麻木了吧,我觉得这份工作不错,可以锻炼人的同情心理,有时候人,麻木点好,麻木可以让老天对自己命运的不公变得渺小。
父亲的坟前没有人哭泣,因为他只有我一个儿子,也是亲人,他生前所有的亲戚和邻里只是匆匆的瞅了一眼便离开了,一位村里的老人给我指了个比较好的墓穴,让我把父亲葬在此处,依山傍水,甚是好墓,我依言而从,葬好之后,将花圈挽联等等放在坟墓前,我又磕了几个头便离开了。人生啊,轮回不止。
父亲的离世是突然地,但也是早有预料的,我对父亲更多的是不舍,毕竟落叶也想回到树枝上,那样还有根有源。同时还有着庆幸,因为久病床前无孝子同样在我身上适用,是的,我对父亲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生怕他病重,怕他去世,但是真的去世了不论是父亲还是我仿佛都带着一抹释然,我们轻松了,解放了,一个是肉体的升华,一个是心灵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