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功力尽失(2 / 2)
不过他也清楚,以顾朝辞与王语嫣、还有不知名女人的武功,一心要走,群豪也难留得住,故而他是没心思,再与其相争了。
可他刚掠过一处转角,忽觉身后风声飒飒,劲风甚疾,直点自己背心“灵台”大穴,这一点劲力之大,更胜长枪大戟搠来之。
鸠摩智顿知出招之人内劲极强,不在王语嫣、不知名高手之下。心下骇然,也未回身,一招“火焰刀”向后疾拍。
他情急拼命,自然使出自己最为拿手的绝技了。这一掌挥出,掌力雄劲又凝而一点,端的非同凡响。
那背后袭击鸠摩智之人,自然是王语嫣了,她对自己家的地形,比鸠摩智可是熟多了,早早就在这必经之路等他,施展“弹指神通”,直点对方大穴。不想这和尚如此了得,反击如是之快。
好在王语嫣早已筹划良久,也没想靠这一招建功,侧身一闪,一掌飘若败叶,拍他后腰。
鸠摩智还不及转身,这股劲力已然侵袭而来,自己身子都有些发冷。
他哪还不知这偷袭之人厉害无比,内劲路数,竟与自己有过交手的王语嫣极为相似。迅疾脚下连点,挥掌划了一个半圆,护住全身,飘身疾进,躲开对方掌力。身形一转,明暗易位。
就见面前之人,美貌绝伦,白衣飘飘,鸠摩智脸色铁青,忽地锐喝道:“好一个小丫头,你暗算伤人,也吃我一下!”
双掌一抡,火焰刀滚滚热流鼓荡而出。
王语嫣不闪不避,双掌一划,一招“阳关三叠”应手而出。
两人掌力相撞。鸠摩智只觉对方的掌力如怒涛叠起,一浪高过一浪,陡然立身不住,倒退两步。王语嫣只一晃,稳稳站住。
鸠摩智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心中骇然不已,嗔目叫道:“你内力武功又大进了?”
他话音刚落,忽见人影一晃,王语嫣迫到眼前,双掌飘忽,落向他的脑门胸口。
鸠摩智手指微曲,拂向她小臂诸穴,说道:“小姑娘,你武功虽然大有长进,可也留不住我。”
一句话工夫,两人一进一退,拆了七招之多。
又斗两招,王语嫣忽地一掌,拍向鸠摩智小腹,鸠摩智挥掌迎出。
可王语嫣这招本是虚招,手掌斜出,施展“天山折梅手”已然扣住鸠摩智手腕。
这大拇指“少商穴”与他手腕上穴道相触,鸠摩智全身一震,只觉一股洪大吸力,顺着腕脉直蹿而来,登时便感到内力急泻而出。
这与当日擒拿段誉之时,遇到的情况一般无二,又惊又怒,心道:“这女子怎地学会了‘化功大法’?”
当即凝气运力,正要发劲挣脱。
王语嫣却脚下一动,右臂一抡,拖得他马步虚浮,一股劲力未及发出,内力还是顺着经脉外流。
这股吸力正是来源于“北冥神功”。
王语嫣与段誉不同,段誉的“北冥神功”全是自学,不会主动运用。她却先是得到无崖子亲传妙诀,指点运用后,才接受传功的。
更与李秋水不同,后者内力虽深,与无崖子所练的武功出于同源,但却不会“北冥神功”那般吸人内力的法门,因此她那时虽抓住了鸠摩智手腕,却没能吸他内力。
鸠摩智见状大凛,又挥掌拍向王语嫣左胸,王语嫣微微一笑,左掌挥出,又将鸠摩智另一手掌吸住。
鸠摩智练功时根基扎得极稳,劲力凝聚,本难以撼动,可他先与李秋水大战一场,内力损耗不小。
而王语嫣得自无崖子的内力,本就是逍遥派同门之冠,只是以前发挥上差强人意。
可她人又聪明,经过顾朝辞与李秋水的指点,近一月来武功、内力每天都在进步。
今日她又是以逸待劳,况且王语嫣自从跟了顾朝辞,不得不说,多少有些近朱者赤了,被他某些理论洗脑了,有些腹黑。
故而她早就可以与李秋水围攻鸠摩智。但总觉得,那地方人多眼杂,不适合施展这等“污秽肮脏”的神功妙法,便一直琢磨着怎么独自施展计划。
她思来想去,结合顾朝辞、自己与鸠摩智动手时所见,再有李秋水动手与之动手时的场景,思忖了好几遍,才定下了,怎么对鸠摩智一击而中的策略。
可以说鸠摩智是被王语嫣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鸠摩智两只手掌都被王语嫣抓住,息关大开,内力急泻而出,源源不绝地注入对方手腕“少商穴”中。
鸠摩智心下大惊:“啊哟!我内力给她这般源源吸去,不多时便成废人,那可如何是好?”当即运功竭力抗拒。
可是此刻已经迟了,他的内力虽然也算浑厚,可比之现在的王语嫣本就略有不及。
而且他又与李秋水大战一场,这时内力又有一部分进入对方体内后,此消彼长,双方更加强弱悬殊,虽极力挣扎,始终无法凝聚真力,不令外流。
王语嫣但觉对方内力源源涌入身来,身子奇热无比。好在她先前在擂鼓山接受无崖子传功之时,有过经历,已能应付。
每当燥热难当之际,便将涌来的内力,从少商穴经“手太阴肺经”送至任脉的“天突穴”,再转而送至“膻中穴”贮藏。
过得好一会,膻中气海愈积愈多,渐渐容纳不下,似乎要胀裂一般,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但她与原轨迹中的段誉、虚竹大有不同,武学见识远胜,传承更是远胜,心中想起外公亲授双丹田法门,当下默运心法,将多余之功沿着经脉,再次散入丹田气海。
突然之间,勐觉内息汹涌澎湃,顷刻间冲破了好几处窒滞之处,竟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丹田而至胸口、头顶,自头顶、胸口,又至丹田,内息越流越快。
王语嫣只觉四肢百骸之中,都是无可发泄的力气。她心下明白,自己的“北冥神功”这才是真正大成了。
她当日得了无崖子七十多年功力,但人传人,具体到自己体内能胜几成,也看一个人的造化福缘。严格来说,她只得了无崖子八成之功,故而无崖子才老怀安慰,说了句:“孩子,福缘不浅。”
同样,原轨迹中的虚竹也是福缘不浅之人。
不过王语嫣学识武学理论之渊博,非虚竹可比,清楚自己借助鸠摩智内力,不但将周身经脉拓展到极限,且全部串联在一起,气息运转如江河,毫无阻滞,这是真正的内功大成之相。
而她内力更深,不消一会,鸠摩智内力就已被吸尽,再也站立不住,如一滩烂泥般,滑倒在地,晕了过去。
王语嫣举起自己双手,看了看,大喜道:“我这下总算和顾郎修为相当了!”
但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鸠摩智,俏脸一红,喃喃自语道:“明王,你要杀我顾郎,又在我曼陀山庄盗书,你我本为仇人,只是今日你助我功成,我却不忍杀你了!”
说着扶起鸠摩智,按住他后心,为他输入了一股真气。
鸠摩智悠悠醒转,王语嫣撤了掌,说道:“明王,你现在内力尽失,你快些走吧,再迟些,我怕顾郎与我娘不会放过你!”
鸠摩智默然无语,又暗一运气,确知数十年的艰辛修为已废于一旦。
轻轻叹了口气道:“王姑娘,我与顾朝辞还有贵庄,有着深仇大恨,你纵然杀我也是理所应当。
此刻老衲武功虽失,性命尚在,不光得拜谢你的饶命之恩,况且这对于老衲来说,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他内力虽失,心思仍然缜密,自知现在在说什么强硬的话,都是自取其辱。
王语嫣骨子里也非心狠手辣之人,听他说要拜谢自己,对他来说还是好事,顿时满脸通红,说道:“小女子今日算计大师,实非正道,还得了你的好处,怎敢当大师此语?”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鸠摩智叹道:“老衲虽在佛门,争强好胜之心却较常人犹盛,今日之果,实已种因于三十年前。
唉,贪、嗔、痴三毒,无一得免,却又自居为高僧,贡高自慢,无惭无愧,唉,命终之后身入无间地狱,万劫不得超生。
今日能以一身修为,助施主打通玄关,步入武道之巅,未尝不是天数!”
他原是个大智大慧之人,得高明上师传授,佛学修为亦十分睿深,只因练了武功,好胜之心日盛,向佛之心日澹,至有今日之祸。
王语嫣听了鸠摩智这几句心灰意懒的话,同情之心顿生,说道:“大师这么说,小女子要无地自容了!”
这时雷声越发紧了,狂风裹着黄豆大小的雨珠,扑面而来,凉浸浸透入骨髓。
鸠摩智打了个寒战,抬头望天,脸上冷冷冰冰,也不知是泪是雨。勐地省起:“如来教导佛子,第一是要去贪、去爱、去取、去缠,方有解脱之望。我却无一能去,名缰利锁,将我紧紧系住。
今日武功尽失,焉知不是释尊点化,叫我改邪归正,得以清净解脱?”
他回顾数十年来的所作所为,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又惭愧,又伤心。
缓缓说道:“小施主,今日内功已达至高境界,内力大有精进,老衲只盼你不要学顾朝辞那般肆意妄为,以后更要规劝于他。
毕竟当今世上,能够制住他的人,或许也就只有你了!
今日之后,他定会大开杀戒,而后还会去江湖上再寻求报复,斩草除根,你届时一定要多劝劝他!
老衲身为出家人,尚且为贪、嗔、痴三毒所害,更何况世人!”
鸠摩智乃是佛门大德,一旦大彻大悟,很有舍己为人之心,心知顾朝辞年纪轻轻,内力如此非凡,必然是将高深内功修至大成之故。
内功最高境界即彻底打通任督二脉,任督二脉乃是阴阳之海,为全身经脉总枢。
任督二脉通,从而全身经脉彻底打通,全身百脉皆通,内息游走全身,毫无阻滞,肌肉、呼吸、四肢百骸控制自如,全身充满劲力,因此任何武功一练既成。
而各门各派各种高深内功之力,均有打通任督两脉之法,但同一打通,效用高下却有天壤之别。
鸠摩智修炼“小无相功”虽然也修炼了任督二脉,但小无相功并非最高境界内功,他只是可以将内息在任督二脉运行,却非毫无阻滞。
因为人体经脉本就畅通,修炼内功,实则是以特殊的行气方式,追求内息毫无阻碍的,在经脉各处穴道游走。
好多人练一辈子,内息在好多关脉穴道也不易走到。
如顾朝辞这等内功大成之高手,吸一口气,内息运转速度就快,附着于拳脚兵刃上,力量大速度快,旁人万难企及。
故而鸠摩智以“小无相功”运使别派武功不能尽臻其妙,不能像顾朝辞这种内功大成之人一样,任何武功都可以一练既成。
鸠摩智恶念一除,佛性大发,眼看今日就要血流成河,想要让这世上少流点血。可无论从哪方面讲,能劝阻顾朝辞的,也就王语嫣了。
王语嫣轻轻点头道:“大师之言,我自当铭记于心!”
鸠摩智站起身来,合十道:“老衲过往诸多得罪,谨此谢过。”说着躬身一礼。
王语嫣忙即还礼,说道:“小女子愧不敢当,小女子对大师委实感激不尽。”
鸠摩智道:“老衲今日告辞,此后万里相隔,只怕再难得见。
只是小无相功七本账簿,是老衲从令堂处借来,只是所借之书,被我藏在一处隐秘之地,今日未敢带在身上。
老衲当即遣人送来,归还令堂!”
王语嫣问道:“大师要回吐蕃国去么?”
鸠摩智微微一笑道:“我是要回到所来之处,却不一定是吐蕃国。老衲今后行止无定,随遇而安。心安乐处,便是身安乐处。”说着转身而去。
王语嫣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轻叹了一声,她清楚鸠摩智内力虽失,可他常人力气还是有的,武功也没忘,只消手里拿把剑,一般人就伤害不了他。
只是她却不知顾朝辞知道这事了,会怎么想?毕竟自己吸功、放人,都是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