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云(1 / 2)
一抹阳光自山峦间缓缓升起,为遍野的高粱镀上了金边,渺远的鸡鸣划破天际,伴着田舍间第-缕炊烟扶摇远上。微风掠过,黄士卷起飞沙,自郊区公路滚滚向前,仿佛一道移动的屏障将灰蒙蒙的城区远远隔开。屏障这边,卖酒的三轮蹬着一路的酒香招摇过村。
“喂,这酒怎么卖?”
药离打了个响指,卖酒老汉忙转过脸来,见眼前这少年手腕处缠满绷带,衣服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吓得都结巴了:“卖、卖……二十,一坛……”
“刷卡行么?”药蓠抚了抚额,递出一张黑卡。
“差不多得了,别吓到人家!“我慌忙推开他,连声向老汉道歉。
“你,你们不会,是土匪吧?”老汉眼瞪得溜圆儿。
“不是,您误会了,”我趁机推着药蓠离开,回头道,“我们跟良民!”
枯草遍布的土坡后,枭哥静静地守在姐姐和angel身边,羽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气若游丝。九尾玄凤始终保持着双翼大张的姿势,为他们遮日挡风,见我们自杂草丛中空手而归,便有些为难地轻唤一声。
“行了,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拍了拍它的脖子,它才依依不舍地退到一边。
“怎么样?”药蓠看了看羽人,揪住枭哥问。
枭哥摇了摇头:“他和恶灵生活久了,身体已经遭到反噬。”
药蓠倒吸一口冷气,瞪大双眼跪倒在羽人身边。突然,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企图抱起羽人:“走,去镇上的医院!”
“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我和他一人一边架起羽人的双翼,我又帮羽人扶正斗笠,三人跌跌撞撞地顺土坡而下。
“站住!”枭哥不无威严道。
药蓠猛地刹住步子,回过头与他冷眼相望。
“你们这样,只能徒增他的痛苦。遭恶灵反噬后所有器官都会从内部开始逐渐坏死,受了如此重伤他……恐怕挺不了多久了。”枭哥顿了顿,面如古井不波,“还是,让他安静地躺下吧。”
药蓠闻言,默默攥紧了拳头,眼中的血丝逐渐清晰,突然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一拳将龟裂的土地砸出一个深坑。我只得独自扶起羽人,无助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见过闾门的雪,关山的月么?”
闭上眼我仿佛又看见那只从天而降的儒雅大鸟,他正了正斗笠,挑起两壶老酒,翩然落在孤舟之上。身后碧波连天,两岸是深似海的竹林。
“见过么?”
大鸟举起长嘴,我看不清他的眼。
恰在此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乱了我的思绪,就见一只娇小的耳廊狐蹚过草丛来到我的面前。它抖了抖沾上尘土后灰扑扑的毛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看我,看看羽人,又看看药蓠。
“你走开。”药蓠沉声道。
耳廓狐没理他,依旧将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我让你走开!”药蓠突然大吼,一把推开它。耳廊狐连忙跳开,绕了半圈又回到我身边,这次它竟人立而起,将两只前爪搭在羽人下垂的左翼上。
药蓠见状眼眶发红,正欲揪它的颈皮就被我拦住了:“等等,angel……你是不是有办法?”
耳廊狐如释重负般点了下头,后退几步站定。
“这种狐妖的唾液有罕见的治愈能力,”我一边给药蓠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将羽人放下安顿好,“我的伤就是angel治好的,这次,你让她试试吧!”
药蓠长叹一声,挨着我坐下。见angel在羽人身上连扒拉带拱,每有一处伤口就伸出粉嫩的舌头仔细舔舐,被舔过的地方逐渐升腾起一缕缕黑烟,相互纠缠揉合,越汇越多……
“这是……恶灵?”药蓠颤声问。
“是恶灵的一部分,”枭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它们带着恶灵身上的怨气侵入泉生体内,腐蚀他的元神和内脏。”
话音落处,被逼出羽人体内的黑烟开始变得浓稠,如同一团被无形大手揉捏的橡皮泥般不断变幻形状,几朵漆黑的气泡从中冒出,发出“噗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