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受挫(1 / 2)
城门开启,只见有一披甲将首,领两千官军策骑冲出,见人便杀。
农民军哪曾想到对方竟敢开城迎敌,起先为挡住暴雨般的箭矢,又是持盾步卒千人队伍冲在前头,被这一招攻敌不备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登时乱作一团。
“骑卒,骑卒压上去!”
尚未等到指挥者大喊,左右两侧,孙新和王贵,皆是奋勇当先,挥舞手中长枪,增援前方杀来,一时三军相交,健马奔腾,嘶鸣、蹄声震天,所有的战旗拥簇在一起。
王贵与一众百户,参战之后皆是刀枪齐舞,呼吸之间,自顾挡箭克敌,至于身侧有多少兄弟跟并肩作战?又有多少兄弟受伤倒地?根本没有一丝空闲时间去理睬,更加无人会去清算多少伤亡。
高迎祥这种攻城战法,无异于将农民军的残骸铺在城外,搭建他们踏上城楼阶梯,所以他们的脑子里只能存在该如何杀敌,如何往前冲,如何冲进城中,如何活下去的思想,这才是他们作战的意义。
徐开地一边迎敌,一边瞧着城楼上的攻势,为何外城城防如此宽松,这个时候还敢领兵出城外战,是想攻我军不备?他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形势变化,心中莫名冷若冰霜,却是像深陷寒潭一般。
城楼上的弓箭手,相较之前,似乎弱了不少,死伤有这么严重吗?对方想得到开城作战攻敌不备,会不会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他们?
一个晃神的功夫,徐开地忽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急呼风声,侧目过去,竟是一柄巨斧扑面而来,映在他的眼瞳中,眼看就要避无可避。
霎时间。
长枪探出,王贵大喝一声,转马来援,额上青筋暴露,用足力气,甩枪过来,将那马上持战斧之人刺飞,顺势再向上一挑,将战斧挑飞出去。
“瓜怂的,发什么呆?!”
徐开地脑子陷入短暂的空白,噩梦中醒一般,提枪奋力前刺,捅入王贵身后一官军骑卒的身上几寸,收枪将其带落地下,挡下几支飞箭,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老舅,咱扯平了!”
“弟兄们,城门就在前头,随我闯进去!”另外一侧,孙新一声呼喝,提着一根狼牙棒抬手砸飞一名官军骑卒,奋力往前冲去。
“不想死就跟紧点!”王贵提枪指了指徐开地,继续兜马向前道:“战功可不能都让孙麻子抢了,都给我往前压!往前压!”
在指挥者努力嘶吼挥旗传讯调度下,盾兵和弓兵暂作后撤,列队长枪兵迅速替补而上,透过勉强还能成列的盾兵、弓兵,几个千人队伍,迅速提枪冲上前来,连人带马一起刺捅。
刀枪起落交击,血肉与沙尘齐飞。马蹄飞驰、健马嘶鸣,嘶吼、嘶吼,兵器碰撞、落地,种种声音汇合在一起,徐开地已经顾不上太多,只能投身这场无休止的厮杀中。
这一年的时间,他就是这样过来的,这些经历也让他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战争可以改变一个人,饥饿更是。
作为一个带着和平年代军人价值观、道德观、世界观的异域来客,亲眼见证历史的时候,也是种种无奈。
用王贵教他的话来说就是:只要你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去管别人的事情。什么好人、坏人,是非曲直,那都是吃得饱的人才有资格去思考的。
农民军就连和狗一样的生存都得不到保障,奋起寻食,有错?官军维护家国朝堂稳定,安邦定国,有错?
说到底,这便是乱世,敢提三尺剑,立不世功,成为这场残酷战争最后的胜利者,才会被人歌颂。
“近了,再往前,越过拒马,五十步不到,就是滁州城门,兄弟们,随我一起,冲进去!”孙新又是一声呼喝,官军已然节节败退。
指挥者让传讯兵带来的话再一次在军中传开:“工事兵,云梯,往前压上去,钱和粮食就在城里,登城,登城!”
自长枪兵挺进跟入前方战场,官军攻势被彻底压制住,长枪所过之处,鲜血淋淋,不过是十多个呼吸的时间,徐开地和王贵、王虎一等人满身血迹,已然往前推进数十步,只要跨过前往拒马,城门便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