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联合(2 / 2)
这些才是凝固在他心中的。
与他自己如同丧家之犬整日惶惶不安,又困于这深山中弹丸之地的压抑,形成了鲜明对比的。
他不愿意这样了却人生。
为什么因为血统不稳定,就要剥夺他的一生?
明明不是他的过错,他却要因此承担这份痛楚和压抑。
“我想要……看到……外面的世界……”
属于龙类的暴虐的血液在他身体里开始沸腾。
他确实是樱井家的垃圾血统,但存在于血统中的本质是不会变的。
易怒,暴躁,冷酷,强烈的掠夺欲望,渴求权力和力量——
他也被这些困扰,在某些压抑不住的时刻将欺负过他的人痛打一顿。
可如果以自由为交换,他觉得没有什么是压抑不住的。
他没有自由,那么为了自由,也没有什么是破坏不了的吧?
樱井明颤抖地伸出了双手,按住摆在桌面上的铝合金箱。没有密码的箱子就这样大方地敞开着,柔软的黑色绒垫布上,是十二支色彩斑斓、依次渐变的药剂。
让自己的血液沸腾起来。
那个穿着麻色西装的男人这样对他说过,他的声音那么温和,但无形之中的威严比执法人更甚数倍。
夜很寂静。
樱井明握住了第一管淡红色的药剂,将针头插入肘弯处的静脉。
校医今井一辉和他的关系不错,有时他完成自己的工作后也会帮今井守着医务室。久而久之,也学到了很多医学常识,例如包扎伤口的正确方法,例如如何进行静脉注射。
浅色的液体被他缓缓地尽数推入血管中。
微微的鼓胀感从手臂处传来,他从口袋拿出一小包棉签,抽出一根按住针管扎出的孔洞。
会起效吗?
幻想着那色彩剔透的淡红色液体从他的静脉中流向全身,毫无痕迹地和血液融为一体,樱井明不知不觉地放松了身体,靠在那并不柔软的木椅靠背上。
他的双眼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仿佛正在注视着那不知名的液体渐渐将自己改造。
2秒。
人体血液循环一周需要2秒的时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感从樱井明的全身升腾而起,仿佛正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中。
继续。
他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坐直了身体,再次拿起另一管药剂。
第二管试剂注射进身体的感觉更加明显。
就像炉中的炭火,在他的血管中散发出熊熊热力,刺激着他的血管、肌肉、筋骨。
多年来一直沉寂着的血统终于被唤醒,并且在药剂的作用下不断提纯、加强,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强的力量、更快的反应力、更敏锐的五感、更清晰的思维。
仿佛他人生的前二十三年都是一场模糊的噩梦。
现在他终于从梦中醒来了。
谁愿意就这样了却人生呢?
他挂着从来没有过的释然微笑,拿起了第三管药剂。
燃烧。
樱井明甚至连止血的步骤都省去了,直接将第三管药剂一推而尽,哪怕手臂处的血管传来隐隐暴胀的痛感。
第三管药剂将他的血液点燃,所有的血液都如同汽油,在这把烈火的作用下迅速扩散并升腾起了更大的火势。急剧的高温并不只是想象,他的皮肤已经因为血液过度炽热而发红发烫,但那力量的增长也更加快速。
“呵。”
轻笑出声。
樱井明猛然握住了拳头,淡淡的金色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他的确在狂喜,但他没有笑。
“是谁?”
下意识地,樱井明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铝合金箱合拢,企图将它隐藏起来。
风。
一道类似于风的气流击打在他的身上,将体重只有5公斤的瘦弱身躯震飞,狠狠撞击在墙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倒不是很痛。
樱井明这样想着,单手一撑,双腿爆发出他从未想象过的力道。
“想要自由吗?”
那个平平淡淡的声音就在他不远处响起,而此刻樱井明毫无章法的拳头已经随着他的冲锋抵达了那人的身前。
听到自由二字,他本能地想要停住脚步,可这时他的手腕已经被人抓住,仅仅是一提一带,他便不由自主地翻了个跟头,面朝天摔在地上。
“我可以给你自由,而不是那个会让你发疯死去的药剂。”
陌生的年轻男子身穿黑色的卫衣,至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樱井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陌生男子的眼神本能地让他感觉到一种随时会被撕碎的危险,以至于刚刚还因为力量暴涨而膨胀的自信心也在此停止。
“真,真的吗……”
他此刻展现出的懦弱一如往日。
陌生的男子也没有嘲笑他,而是早有预料一般。
“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处,就算是你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变魔术般地掏出了一管针剂,透明针管中荡漾着翠绿色的粘稠液体,底部带有一抹深沉的黑色。
“有人想要你带一句话,所以给了你能够将自己燃烧殆尽的东西。”
“我想要做一个实验,所以我会给你真正的自由。”
樱井明沉默不语,双眼注视着那管翠绿色的药剂。
不同于那十二支所谓的让他燃烧殆尽的药剂,这针管中的液体一点也不晶莹剔透,反而有种粘稠模糊的邪恶感。
自由。
脖颈间一痛,翠绿色的针剂已经穿过了皮肉,准确地扎入了他的颈内静脉当中。
自由……
他挣扎着,最后看了一眼窗外。
夜晚很安静,很空阔。六甲山脉的东边便是一大片繁华的都市,那里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五颜六色的斑斓灯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温暖的居酒屋,豪华的高档餐厅……
最终黑暗取代了所有幻想。
陌生的男子打开了装着药剂的铝合金箱,将药剂一管接一管摆放在桌面上。
“莫托洛夫鸡尾酒?”
他笑了笑,面不改色地将那一针赛过一针艳丽璀璨的血统药剂推入身体,直到那最浓烈如夜色的一支在地面上摔出空响,他才怅然若失地停手。
对常人、甚至混血种来说也是剧毒的东西,于他仿佛半瓶粗糙的本酿造清酒。
微醺,却不解愁。